第一道门前，抬起左手敲了敲门。每次三下，间隔五秒。“有人吗？”

老学究声音沙哑，语调机械，像是从收音机里放出来的：“我论文写好了，来交。”

论文？刚刚办公室里好像也有谁说什么论文没写的事。门自然没开。他坚持不懈，又挪到了第二道门前。同样的敲门，同样的问话。直到最后一扇门，依旧朝他紧闭，他才颓丧地垂下了脑袋。腋下似乎也再夹不稳那些文件夹，啪的散落一地，无风自动。他蹲下来，一点点的往手里捡：“交论文啊、我论文写完了啊。”

他低低的呢喃，突然，整个走廊刮起狂暴的大风。风略过脸上，一阵濡湿。我抬手去摸，见脸上竟然被风刮了一道裂口。这是老学究心底的飓风！我还没来得及动作，面前挡着我的展板，突然在飓风中分裂成两半。老学究被动静吸引，捡文件夹的手一顿，抬头往我这边看来。那是个同老学究打扮很不相符的年轻的，清秀的脸。鼻梁上挂着黑框眼镜，将稚嫩压了两分，清秀抬了五分，文质彬彬的。他看着我，愣了几秒，突然抓着手里的文件夹向我冲过来：“张、张老师，我论文写好了，我论文写好了。”

他跑的很急切，但声音依旧是机械地、沙哑地。结合动作一看，诡异至极。我抬脚就躲开他，他不敢置信的回头：“张老师，你为什么不看我的论文。”

“张老师，快进来！”

和他说话声音一起响起的，是一个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随后我的胳膊被抓了一下，下一秒就被扯进了办公室。门被突然关上，视线陷入短暂的黑暗，抓着我胳膊的手却没有松开，几乎是挂在了我身上。“姜非？”

我用气声问了一句。抓着我的手紧了紧，也用气声回了一句。果然是他。我有些惊讶，毕竟刚刚那么危险，他竟然还开了门。我刚要谢他，他又开始用气声说话了：“靠，兄弟，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还能出去吗？我要吓死了。”

他的勇气都用在了刚刚拉开门的那会儿。“没事。”

我低声安慰道。“有事的，他拿着论文，要是没人给他看论文，他、他就会、就会……”“就会捉人去吃。”

黑暗里冒出其他几道声音，姜非抓我抓的更紧了，几乎是贴着我。“你们是老师？”

我回了一句。七嘴八舌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去，片刻后，一道声音响起：“是吧，我们是老师吧。”

声音很不确定。我皱着眉：“你们既然是老师，为什么不帮他看论文？”

这下没人说话了。四周只听得到姜非的呼吸声，仿佛刚刚那些人全都不存在。“他们看不了，”姜非声音很低：“看了就会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