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一万次，我也想捞水里的月亮，哪怕是假的。“姐姐，你，除了何霄，平常身边还有其他人吗？”

穆然一边轻扫灰尘一边问道，好像只是随口提起这个话题。“我这个人平常没太多接触的人，除了何霄，就是我一个朋友了，她偶尔会来我这儿住两天，但很少，一年可能也就那么几次吧。”

江承瑜翻着手里的书，没太在意这个问题。“朋友，女的吗？”

“嗯，和我、何霄一般大，都是你这种小孩子哥哥姐姐辈的人了。”

少年顿了顿，低下头去，微微侧向外边，避开了江承瑜的目光，喃喃道“这个设定不对啊……”“你说什么？”

江承瑜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他在嘀咕什么，但是又听不清。“没什么。”

穆然转过头来，若无其事的将桌子上洗好的苹果塞了一个到江承瑜手上，然后自己继续慢悠悠的用鸡毛掸子扫房间。“要不……还是我来吧？”

穆然看着江承瑜炒得稀碎黑糊得蛋炒饭，眉头都快粘到一起了。“……你来吧。”

江承瑜实在是很不好意思的丢下了锅铲，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厨房，作为一个20岁的姑娘，把饭做成这样，也真是没谁了。“姐姐，勺子在哪？”

厨房里的少年喊道。“最下面一格柜子。”

江承瑜回道，听着厨房里少年叮里哐当的声音，江承瑜短暂的疑惑了几秒，自己不是给他说过很多遍勺子的位置吗？小小年纪记性这么差？没一会儿，厨房就传来了一阵香味，江承瑜一下子从卧室中冲了出来，没想到穆然做饭这么厉害，她真是捡到宝了。进了厨房，穆然刚好把菜扔进去炒，旁边放着刚刚炒好的蛋炒饭，江承瑜站在少年旁边，不吝自己的赞美，竖起了大拇指：“小然，不是我吹，等你长大，得迷倒上海滩一大片少女！”

“嗯”少年点了点头，手上不停地进行着颠勺的工作，突然，一片不太听话的菜叶就飞溅了出来，刚好落在江承瑜的衣服上，江承瑜刚刚从厨房回到卧室，就去换了一件白色的家居服，怕什么来什么，白色的衣服没炒菜也被误伤，一块黄黄的油迹明显至极。“姐姐……看，连忙打算开口，就被江承瑜打断。“没事儿，才一片菜叶子而已，剩下的也够吃。”

少年脸上本来的歉意变成了甜甜的微笑，回过头继续炒菜，脑袋随着手上动作轻微的点着。以为弄脏了衣服会被责怪，她却回应的是两人吃不吃的饱的问题。江承瑜说自己在这里不用因为任何的事情害怕，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江承瑜就是这样的人。这件事，穆然一开始就知道，应该说，他原本就知道。然而有些事情，走出了第一步，就再也不能回头了。大约是这顿饭不是江承瑜做的吧，两人都吃的贼香，吃完了少年要抢着洗碗，江承瑜也随着他去了。穆然洗了碗，清理了灶台，收拾好了垃圾，看了眼客厅的摆钟：“姐姐，我出去丢一下垃圾。”

等他扔完垃圾回来，江承瑜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你不用做那么多，你又不是我们家佣人。”

“没事，我喜欢干净。”

“你觉得我家脏。”

“没…….没有啊。”

“谢谢。”

江承瑜坐在沙发上，朝站在门口处的穆然伸出了一只手。少年有些迟疑，完全不懂江承瑜是什么意思，但见她伸着手，也还是不自觉的走近了。“手不酸吗？”

少年一走近，江承瑜就一手抓过了少年，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而自己帮少年揉着双手。江承瑜的手很小却很柔软，两只手包裹着少年的手，不停地揉搓着，指尖相交，肌肤交错。江承瑜认真为少年按摩放松着双手，少年则默默看着眼前的人，认真，温柔。“你晚上是不是不敢一个人睡？”

穆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尽量克服。”

“你晚上自己抱着铺盖，到我房间打地铺吧。”

“啊？”

“毕竟男女有别，打地铺还是看在你年纪尚小的份上，你爱打不…….”“不不不，我睡地铺很好。”

黑色的法兰绒睡衣，和江承瑜身上这套正好是一对，本身买来给何霄穿的，奈何一直没有机会，现下只能给穆然穿了。少年穿着纯黑的衣服，反而显得皮肤更白净了，轻扯着嘴角，笑出了可爱的小括弧，这时候，江承瑜才发现，原来穆然笑起来，嘴角边会有一对特别可爱的括弧。“合身吗？”

江承瑜站在门口，侧着半个脑袋看他，见他一直低头看两人的衣服，笑道：“我这件和你身上的是一样的，只是颜色和尺码不同，本来是买给我未婚夫的，不过他很忙，没穿过，还是新的。”

“嗯！”

少年点点头，声音乖乖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满眼星星。关灯前，江承瑜跑到窗前将窗帘拉开一丝丝，让窗外的月光能够泄露一丝进室内，让房间不至于完全陷入黑暗，然后才绕过睡在床下的少年，回到了床上。“姐姐，谢谢。”

谢谢你记得我怕黑。“你不要老跟我说谢谢，不是什么大事。”

少年简短的“嗯”了一声，便再没有说话。江承瑜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月光投影在吊灯上的光影，吊灯是线下最流行的水晶吊灯，在月光的加持下闪闪发光又波光粼粼，如同深海碧波在荡漾，有一种动人的美感。“小然。”

“嗯？”

“我们说说话吧。”

“说什么？”

“……”江承瑜哑然的张了张嘴，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又确实不知道聊什么才合适。“你背上的伤还疼吗？”

“还好。”

“你喜欢侧着睡吗？”

“从小的习惯。”

“……”江承瑜在想他为什么会习惯，之前她看过美国传回来的心理学书籍，上面说，习惯了侧着缱绻的姿势入睡，是戒备和不安的表现。“你小时候在哪里长大啊？”

“南湖区”“南湖区？好巧，你住过南湖区？我也住过！”

“嗯。”

“我在南湖区住了很久，我国小的时候都一直在南湖区，是后来工作后才到这边来了，你说我们会不会以前见过？”

“没有。”

“哎？你怎么这么确定？让我想想啊，住在南湖区叫穆然的小朋友……”“没见过。我在那里没住多久。”

“哦。”

江承瑜有些讪讪的收了声音，她感觉少年这会儿反应似乎有些冷淡，是困了吗？大概是困了吧，他昨晚睡在走廊，肯定没睡好，自己这会儿还非要拉着他说话，也是真的有点过分了。“那早点睡吧。”

少年隔了许久，才回了句，“晚安。”

江承瑜等到了这句晚安，整个人感觉都放松了下来，困意随之而来，逐渐将她笼罩在睡梦中，她在极度困倦中，道了一句：“晚……安。”

一瞬间，室内陷入了绝对的静谧与黑暗当中。在绝对的安静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人青涩带着略微低沉的声音又响起：“姐姐，你还记得你为什么会一直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