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铁带路，四个人顺着密道往前走，密道有五尺多高，安静得渗人。曹仕良和康吉安的身高，走进去很轻松。沈不归个子高，直起就有点碰头，只能微弯下腰身。“会不会有老鼠？”

康吉安突然问道。“我们离地面最少有十几尺，老鼠打不了这么深的洞，再说，它们在这里吃什么。”

邢铁解释道。大概又走了二十来米，邢铁停下脚步，“公子，你看！”

这是一个交叉口，出现三个大出口，另外还有几条非常小洞，类似爬着才能勉强钻进去的那种，像康吉安的身材，估计钻进去都困难。“怎么这么多洞口？”

曹仕良不由吃惊。曹仕良建议道，“沈大人，我们要不要分两拨走。”

沈不归观察了一圈儿，沉吟后说道，“三个洞口分别是往不同方向。还有这些小洞口，更是错综复杂。几次碰见的黑衣人，都是亡命徒，所以我们最好不要分开。我的建议是，安全起见，我们暂时不考虑小洞口，因为万一发生危险，没有缓手余地。先选择大洞口，进去查探。”

邢铁走过去，撒了一泡尿。引来康吉安不满。曹仕良一瞪眼，粗鲁地说道“这种地方，撒泡尿算上，拉屎都没事儿？”

康吉安咬咬牙，自己算是和姓曹的对上了。“大人，咱准备走哪一条啊？”

曹仕良黑漆漆洞口望了望。“你先说。”

几个人中，也只有曹仕良有一定的破案经验，只见他分析道，“聚宝斋位置来说，西边是长青大街，东边是官道。西北是皇城，西南则是达官贵人居住区……”说到这里，曹仕良顿了一下，看向沈不归，意有所指地道，“那边比较繁华，有权有钱的都在那边。”

沈不归瞬间明白，康府也在那个方向，所以他接过话说道，“那咱们先往西走，天黑前，最好能走出去。”

康吉安和邢铁自然是不会有意见。决定好方向，往里走。为了节约火把，由邢铁拿着火把前面带路。其他三个人后面跟着。沈不归和康吉安走在中间。曹仕良拿着刀断后。“沈大人，你有没有发现越往这边走，越干燥，而且是下坡路。”

曹仕良小声说道。“嗯。”

沈不归揉了一下鼻子。“还有一股味儿。”

曹仕良声音又小又轻。中间的康吉安不禁心中发毛。尽管曹仕良脚步很轻了，可他这会儿感官好似分外灵敏。就觉得身后，每一步声响，都咚咚踩在自己心上，令他心惊肉跳。沈不归听到身后，有牙齿打战的声音回头瞅了瞅康吉安。“哎呦！”

康吉安惊呼一声，绊倒在地，像溺水的人本能乱抓，大叫着，“啊！公子，鬼啊！”

“怎么了？”

邢铁拿着火把回头，照过去，忙问道，“公子没事儿吧？”

场面一度慌乱。曹仕良心里冒火，开口骂一声，“康吉安，你他妈能不能别一惊一乍吓人。”

虽然声音细微，但沈不归还是听到康吉安脚下踢到东西的动静，于是说道，“我没事儿，你看看地上是什么绊倒他。”

邢铁放低火把，往地上照去，这一照不要紧。“啊，骷髅头，是骷髅头！”

康吉安瞬间又怪叫起来。“再喊，大家都得死在这儿。”

曹仕良当下就急了，伸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压着嗓子，警告道。他已经感觉到很多异样看着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的康吉安，沈不归皱眉，说道，“康吉安，如果你害怕，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我们帮你查找真相。”

听到这话，康吉安才慢慢冷静下来，吸吸鼻涕，带着哽咽，硬撑道，“我不回去！”

“那就闭嘴！”

曹仕良瞪了他一眼，弯腰用刀，将半埋在土里的头骨挖出来，蹲下来细看了一番，说道。“沈大人，你看，这个头颅没有头盖骨。”

沈不归也蹲下身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抬头问道，“曹京蔚，这是什么土质，为什么骨头上一点土没沾。”

曹仕良抓起一把在手里捻了捻，皱起了眉头，“这是潮土，不应该啊！”

沈不归盯着那个过于干净发白的骷髅，揉揉不舒服的鼻子，摘下手腕上的木质佛珠拿在手里，说道，“我们再往前看看。”

往前不过走了十来米，开始出现令人毛骨悚然的人一幕。一具具白色枯骨越来越多，贴着墙壁放的，放满两排，像是在列队欢迎什么。有完整的骨架，也有散了架的骨头乱七八糟，但这些骨架都统一没头颅。几个人走在中间，都分外小心，一边走一边查验尸体。曹仕良往前大概看了十几具尸体，折回来。沈不归掏出手绢，捂着鼻子，脱口问道，“曹京蔚，你看了那么久，可有什么发现？”

说完，沈不归自己都吃了一惊。曹仕良嘴上没说，可眼神却是不满地道，“沈大人，全是女人，看骨龄，大概在二十岁左右。”

康吉安气哼哼，马上不满道，“你就看出这么点东西，有啥用，瞄两眼就回来了，你就不会看仔细点。就这两下子，还查案呢？”

曹侍郎怕沈不归，可不怕康吉安，随口骂道“你个我窝囊废，边儿都不敢靠，还埋怨我。”

沈不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调动体内灵力，定眼看着曹仕良，听他心里说，“你们怎么不去，验尸，赞活累活全让我一个人干，老子一个堂堂牧京蔚，都多年不沾手这些晦气了……”好重的怨气，沈不归暗暗心惊，随即将目光转向康吉安，听到他心理上说，“都多久了，还查不出来我爹被害真相。什么鬼环境，这不是应该捕头干的活吗？”

那股香气更加浓郁了。沈不归抬起手里的木质佛珠，习惯性地放在鼻子嗅了嗅，那股清净之气顺着他的鼻息，驱散了大脑中的模糊。心里升起的怨气，也消散开了。他不由低头，微眯狭长的眸子，盯着那木质佛珠。这是玉面和尚给的，当时他拒绝了，不知怎么就跑他手腕上，后来戴习惯了，就一直随身带着。难道……“曹京蔚！”

沈不归大喊着曹仕良的名字，将手里木质佛珠，放在曹仕良胸口，说道“这里没有尸体腐烂的尸臭味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一声大喝，脸上升起戾气的曹仕良，突然清醒一般，眼睛一震，反应过道，“这空气有问题。”

“对，它能让人心生怨念，”沈不归说着，又将佛珠放康吉安胸口，用力拍他的脸，“康吉安！”

康吉安眼神有点通红且迷茫，带着疯狂。邢铁修炼内功心法，意志力自然比寻常人坚定，“公子，这空气有问题。”

“是不是毒气？”

沈不归问道。邢铁道，“不像，我这里有解毒清脑的丹药，大家每人吃上一个。”

“这香气太浓郁了，我们赶紧往前走。”

沈不归服下丹药说道。“嘶！这个味儿好熟悉，我咋想起了消魂楼。”

康吉安动动鼻子，不由自语一句。“咱们赶紧走！这些尸体的头颅也许就在前面。”

沈不归看看那些像被84消毒液泡过的森森白骨。再往前走，随着尸骨减少，那股香味越来越淡，地形也成了上坡路，空气开始变得潮湿。他们一路走到了到头，这个口是用砖砌彻的，砖上还仗着绿苔。“这应该是一处枯井底。”

邢铁照了一下外面，上下瞅瞅说道。外面潮湿，阴冷，往上黑乎乎的，井壁上还有水往外印，上面应该是封着口，所以黑咕隆咚的。“我上去看看！”

邢铁将火把递给曹仕良，飞身往上，身体撑住井壁，贴耳朵，听着外面动静。片刻，邢铁才跳跃下来。康吉安迫不及待问道，“上面什么地方？”

“听动静，应该是烟花之地。”

邢铁拍拍手上的泥说道。沈不归心中一动，诧异地看向康吉安，“消魂楼有没枯井？”

康吉安似乎也想到了，脸色惨白说道“消魂楼柴房角落，确实有一口枯井，我当时还说要填住。”

曹仕良此时给大家讲起一宗案子，“多年前，大庸曾经发生过人口失踪安，失踪的都是二十岁以下的年轻女子，从十四岁二十岁不等。一时人心惶惶，年轻人都不敢出门。当时消魂楼的姑娘经常换新面孔，所以曾被怀疑，掠夺女孩子，逼良为娼。后来随着再无案件发生。此时就不了了之，成了悬案。至今未破。”

而此时，谢大人派江统翻看多年前的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