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块碎瓷时,白髯的身体便跟着脚下的碎瓷踉跄了一下,身体踉跄,白髯再次迈步向前。此刻,已经没有了悲愤的呐喊,这道老迈却挺拔的身影吸引了午门校场所有的目光。纪寒已经来到了午门校场,当他看到白髯拖着一双染血的赤足正在那一地的碎瓷上行走之时,他的双拳亦是握紧。混在百姓中的数十名义士亦是将手放在了剑柄之上,便在这数十名义士欲要冲出人群的刹那,白髯突然停下了脚步。停下脚步,而后看着这前方的万千百姓,他轻轻的摇头。还不够,远远不够,只凭这些满腔热血的义士还远远不够推翻由韩成珉所执掌的暴政。轻轻摇头,而后再次向前行走。在白髯走出这片碎瓷时,他的一双赤足已是血肉模糊,那印在片片碎瓷上的血渍亦是如此的醒目。明明双腿已经开始打颤,但是白髯却并未露出任何痛苦之色,他依然在向前走,向着那登上法场的台阶走。公主殿下回来了,他要用这条残烛之躯为公主殿下做最后一件事!卑鄙也好,卑劣也好!若为南荣故,他什么都可抛下。此刻,千万百姓已经没有了声音,他们只是用那双悲戚的眸子静静的看着白髯那一双血肉模糊的赤足。在踏上木台的那一刻,白髯才转眸向这些百姓们说出了第一句话。“苛政于虎,虎食汝肉,汝非牛羊,焉何猪马?牛怒时,四蹄刨地,举起双角,怒而撞之,虎大惧!羊怒时,与牛皆般,四蹄刨地,举双角而顶,虎大惧!猪怒时……”“火神卫,莫要让他再说!”
听得白髯于百姓所说此话,韩恩面色亦是大变。一名火神军突然踏上木梯,揪住白髯肩膀,将他拖上法场。这法场下埋有火桶,这些火桶便是为了那些敢于劫法场的义士而准备的,在他临幸前,义父曾嘱托于他,莫要伤及百姓性命,恐引起暴乱。他们要的只是白髯在这些愚昧的百姓面前被当街斩首,白髯一死,这些百姓与学子便再也不敢违抗于他们。在韩成珉心中,百姓天生便带着奴性,只要他惩治了敢于为他们说话的白髯,那么这些百姓亦会继续带着奴性为他所用。白髯被火神军摁于地上,韩恩一步步的走上法场。刀斧手手中的大刀早已磨得呈亮,韩恩抬眸瞧了瞧天色。正午已到,日阳高照,此时的日阳亦是一天中最炽烈与耀眼的时辰。这斩首的时辰已到,韩恩却并未下令斩首白髯,他在等,等台下那些义士来救白髯。向身旁火神军使了一个眼色,这名火神军立刻会意。拖拽着脚下的白髯,这名火神军将白髯提到了刀斧手的脚下。犯人已到,这名体壮如熊的刀斧手挥刀便落。明晃晃的大刀在烈阳的照耀下徐徐生辉,爆发出夺夺耀眼的光芒。而在大刀落下的同时,一柄长剑突而自下方的百姓中飞射而出。长剑飞出下方人群,一道身影亦是拔地而起,跃上法场。长剑撞向那一挥而下的大刀,将这刀斧手亦是撞的不由踉跄后退两步。剑自长刀上反震而回,这名剑客接住飞回之剑,便要去救白髯。在这名剑客登上法场时,下方人群中亦是再次跃出数十道手握寒剑的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