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拜我为师?”
岳震神色一怔。李弋决心已定:“是的,我想请先生教我习练武功。”
大秦帝国文武并重,武学和儒学同样昌隆。但是对李弋来说,由于他父亲和祖父都是文士出生,进入官学成为士子,然后通过考取功名入仕,成为他人生的首选。而从另一个层面上讲,李弋出生显贵,乃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官宦子弟,从来没有受到过任何威胁和屈辱。所以一直以来,他对武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认识。直到刚才王胜对他挥动钢刀的一刻,李弋突然对武力产生了无比强烈的渴望。李弋出生书香诗礼之家,受过最好的官学教育,有着自己的野心和梦想。他的血液里,潜伏着不甘平凡的洪水猛兽。但在经历家门变故,经历了一场生死惊魂之后,李弋的人生轨迹已经彻底偏离了他从前的预想。就在刚才的一刻,李弋开始深刻地认识到:现在对他来说,获得强大的武力不仅是他保护父亲和自己的依恃,而且是他重振家门的唯一希望。面对李弋想要拜师的请求,岳震目光一动,继而久久打量李弋,仿佛陷入考虑之中。李弋突然提出要拜岳震为师,习练武功,李青在一愣之后,立刻若有所思地站立一旁,静静等待岳震的答复。自从妻子去世之后,李青一直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但他并非一个不知变通的腐儒。李青知道,假如不是岳震出现,他父子二人恐怕已经横尸黑云岭上。作为一个父亲,李青不想自己的儿子苟且偷生,碌碌无为,甚至生命随时受到威胁。望着李弋消瘦的面庞,李青感受到一种不可动摇,不可颠覆的信念。李青心中有些欣慰:“不论如何,弋儿有此自强不息的心志,我也足以慰藉了。也许有一天,弋儿真能重振我李氏家门...”见岳震没有答应下来,李弋咬咬嘴唇,继续说道:“岳先生,我父遭受奸人陷害,蒙冤流放。到今时今日,我再也不能参加科考入仕。我家中遭受横祸,此仇不可不报。这件事情,我不想假手他人。倘若你能教我武功,我就可以投身军中,用军功积累晋身。等我掌握一方兵符的一天,也就是我重返玉京城报仇雪恨之日...”岳震闻言,对李弋的心志不无暗诩,却依旧冷声道:“按理来说,我能够活到今天,全是因为李大人当年的恩德,让我教你武功并非不可。只是有一点,我的武功并非修炼内家真气的上乘内功,而是根据军中的练体之术自创的一套外功功法。”
“根据军中的练体之术自创的外功功法?”
李弋已经下定习武的决心,但他对武功一道完全陌生,岳震所说的东西立即让他的目光变得异常炙热。“不错!”
岳震道:“所谓军中练体之术,就是为了战斗的需要,针对普通士兵进行的艰苦卓绝的肉体训练。其目的在于最大限度地激发人体肌肉、骨骼的强度、速度、韧性、灵活性、协调性等,使人体潜力能在战斗时瞬间爆发出来,发挥强大的破坏力和杀伤力。”
李弋认真倾听,此时不由问了一句:“岳先生当年能够从一名戴罪的小卒一直晋升为一军都统,想必先生自创的这套外功功法定然厉害非常。”
岳震淡然道:“我这套功法叫做《贪狼天殇功》,是我在西北边陲的时候,从一头神秘苍狼的身上受到启示,参悟自创出来的。这套功法能够让我从沙场搏杀中一次次活下来,自然有它的厉害之处。”
接着,岳震又道:“天下间的外功功法无不以肉体横练为主,而且走的大都是刚猛路子。我这《贪狼天殇功》分为三个修炼步骤,分别为‘怒体’、‘形意’、‘殇杀’。比之别的外功之法,《贪狼天殇功》却以怒体贯穿始终,所以训练过程也就更加痛苦卓绝,根本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原来岳先生怕我吃不了苦头!”李弋立即明白了岳震沉吟的原因。想明白这一点,李弋立即挺直身子,目光笃定地说道:“岳先生,我不怕吃苦!就算每天脱一层皮,我也能坚持到修炼有成的那天。”
为了给父亲报仇雪耻,为了重振家门,李弋心中已无任何顾惜...就在这短暂的接触中,岳震其实对李弋印象极好。岳震当年为了给父亲报仇,在光天化日之下连杀三人,足见是个至孝之人。面对刘虎等人露出杀机,李弋挺身护在李青之前的一幕,岳震早就看在眼里,李弋的心性表现正对岳震的脾性。与李弋坚毅的目光对视良久,岳震终于点点头,正色道:“好!既然如此,我就教你三年。至于能不能学有所成,就要看你的心性毅力了!”
李弋心中大喜,重重对岳震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四十天后,天气日渐寒冷,初冬如期而至。岳震和李氏父子一起来到大秦西南的云泽郡境内,在卧云山外二十里处的凤桐镇落下脚来。岳震从凤桐镇一个日渐破落的大户人家手中,买下了一处前后三进的大宅院,并在居中的庭院中修建了一处练武场。接着,又雇了几名下人,用来打理他们日常的饮食起居,一切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