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清哑然一笑,摇了摇头,他就知道这小子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一时兴起要酿酒,也就是三天的热情,这可好,他只要两天时间。孙安一脸兴奋,眼睛里闪着光芒:“我要最好的师傅!”
“好,让杜凤山陪着你总行了吧?”
吴长清索性让最好的师傅也乘机休息一下,这段时间杜凤山没日没夜地在酒坊忙碌,这是他从天水带来的经验最丰富的酿酒师。孙安十分满意:“太好了,有杜师傅帮忙,说不定一天就能搞出来了。”
吴长清叹了口气,吴家几代人不断改良的酿酒方法,在洛阳也是大有名气的,难道还不如一个外行,一天就能做出改进?吴迪出去办事了,吴长清只好亲自到前院去喊杜凤山,尽快满足孙安的好奇心,过了这股新鲜劲也就该放手了,要让他留在酒坊,还不一定会搞成什么烂摊子呢!很快杜凤山手里提着一根微微发黄的毛巾走进来,干瘦的脸上留着一撮山羊须,眼神清冽如酒,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吴长清让杜凤山陪孙安,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脾气古怪倔强,一心只扑在酿酒之上,对外人从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对自己这个掌柜也是一样。孙安想教杜凤山改进酿酒的方法,可能不出半天,就会被这倔老头给气走。吴长清笑道:“杜老,我这个外甥说有办法酿出更浓烈的酒来,想请你帮忙改造一下,你这段时间太忙了,就休息两天吧!”
“老爷……”杜凤山正要拒绝,看吴长清递过来的眼色,只好点头道:“好!”
孙安从屋里跟出来,将桌上的银票递给吴长清,笑道:“谢谢老舅!”
吴长清听说孙安前一阵斗鸡赚了不少钱,看他出手如此豪阔,看来是真的了,酒坊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反正是为了他孙家的产业,便收下了银票。随后指着杜凤山说道:“你有什么想法,只管和杜老说,但不许再去干涉其他人,耽误了酒坊生意,知道吗?”
孙安点点头,对杜凤山说道:“我的办法其实并不复杂,杜师傅经验丰富,我一说你可能就明白了,请跟我来……”刚才看到院子角落里有一套废弃的酿酒器具,孙安正好拿来摆弄,走了两步却发现杜凤山没有动,用毛巾擦着手冷冷地看着他。孙安无奈地摸了摸嘴唇,笑道:“杜师傅,你帮我做成这件事,我给你十两银子。”
“三少爷以为钱是万能的吗?”
杜凤山终于开口了,他刚才看到孙安给吴长清银票,以为是贿赂吴长清,让自己陪着他玩玩,心中愈发不满。“一百两?”
孙安看着杜凤山。“哼!”
杜凤山冷哼一声,甩了甩毛巾。“一千两?”
杜凤山不为所动,转身准备离开了。“一万两——”“你……”杜凤山猛地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孙安,咬牙说道:“你若真能酿出更香浓的酒来,我给你一万两。”
“好,一言为定!”
孙安点点头,指着远处的堆积的酒桶和锅说道:“请随我来。”
吴长清原本想借故离开,但看孙安煞有介事,也有些好奇起来,将手拢在袖子里,站在光秃秃的玉兰树下静静地看着。杜凤山眉头紧皱,但刚才说过那番话,只好沉着脸跟了过去。“我这个办法其实很简单,”孙安伸手将几个酒桶、酒甑和破了的锅取下来,边说道:“叫做……蒸馏法。”
“蒸馏法?”
吴长清看孙安一个人忙乎着,低笑道:“我看是二流子法还差不多。”
孙安找出一个酒甑摆在地上,这玩意和蒸锅一样,上面放个酒桶,把桶底一把拆下来,又在上面放了个锅,用手扶着看向杜凤山。“就这样?”
杜凤山莫名所以。“不错!”
孙安点点头,解释道:“不过上面这口锅最好用铜盆,让盆地凹进去,一边留个凹槽,这里需要开一个孔,用竹管或者铜管接出来。”
杜凤山被勾起了好奇心,走过去绕了一圈,问道:“你这酒从哪里来?”
“哦,对了!你先帮我扶着,”孙安让杜凤山扶着上面的蒸锅,蹲下来又说道:“下面的这口锅要放在灶台上,里面装现在酿出来的酒,下面烧火蒸煮,加热酒水,就会把更纯的酒精蒸发出来,上面的这铜盆里倒上冷水,盆地就会凝结酒精,再从这个管子里接出来,这样的蒸馏酒一定更烈、更纯……”杜凤山静静地听着,眼神不断变化,最后也蹲下来,指着酒甑和酒桶和孙安讨论起来。吴长清远处看着,渐渐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看着两人蹲在墙角的的背影,袖子里的手取了出来。难不成他还真会酿酒?好奇之下,忍不住上前去看,不觉间已经站在了孙安的身后。孙安比划着说道:“这样烧酒蒸馏的办法收集蒸汽,收集滴露,不管是酿好的酒,还是酸坏的酒,都可以蒸烧提纯……”“你哪学来这些办法?”
吴长清听了几句,忍不住诧异问道。孙安扭过脖子仰起头来:“原来明月楼后院也有个酒坊,我看那酒坊忽然冒出了这个想法,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杜老,你怎么看?”
吴长清的脸色都变了,忍不住打断了孙安。“行,应该可行……”杜凤山站起身来,冷冽的目光阵阵闪烁。吴长清激动得用手指着东厢房说道:“杜老,快快快,你赶快找人试试,把我屋里那个铜脸盆砸了,快去。”
杜凤山早就听出名堂来,起身快步走向东厢房的卧室。“嗳,盆不要砸坏,有个凹槽就行,”孙安赶紧说道:“如果能找来冰水最好,先试试效果。”
“如果你想的这玩意儿这能行……”吴长清搓着手走来走去,念叨起来,“那我们乾坤坊的名气就要传遍全国了,嘿嘿……”孙安笑道:“何止是全国,到时候燕国、楚国乃至塞外那些人,都会争相来买,舅父的名字也会被人所知。”
“不不不,可不敢……可不敢这么说,”吴长清满面通红,但还是摆摆手,“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舅父怎么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