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登父母的门，他还是来借钱的，结果夜老头一听夜锦之出事，立即暴跳道：“他活该！”

夜远达被亲爹这一句骂得万念俱灰，“我是不是你亲儿子？他是不是你亲孙子？这件事是他的错吗？是夜苗苗人心不足蛇吞象，想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连累了我的儿子！”

夜老头给人当老子，一家之主的日子过久了，最听不得旁人反驳自己，一听夜远达这话，立即跳起来怒骂：“夜苗苗已经坐牢了，已经坐牢了，你还想怎样？你有能耐，你进去掐死她啊？大家正好都不活了！”

两口子都没借到钱，这会儿他们俩都已经后悔了。颜老板走了之后，他们俩挨了夜老头跟方通达的训斥，心里也觉得确实损失了一大笔钱，语气里头不免就带上抱怨。不仅没有及时疏导儿子失恋的心情，还火上浇油的暗示夜锦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当然夜锦之确实是他们亲生的，可亲生的绝对不代表了可以无私的不求回报的付出。夜远达回到医院，结果病房里头没见到儿子，以为人已经没了，被人拉走了，顿时就慌了，嚎啕大哭。夜锦之他妈比他晚一步，见老公扑在空空如也的病床上大哭，整个人都不行了，像浸了滚水中的面条，一下子就软了下去：“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颜歌气喘吁吁的爬楼梯上来，听到这两个人的哭声还以为手术失败，幸亏小李的电话来的及时。“颜小姐，我到楼下了，您在哪里？”

颜歌深吸一口气，觉得肺里都是冰渣子，戳的胸口直疼：“我在病房，他——”小李道：“哦，手术得好几个小时呢，您就在病房等我吧。”

颜歌听到这句才算缓过来，疲惫的问小李：“你没告诉夜锦之他爸妈？他们现在在病房哭。”

差点把她吓死。小李：“哦，我之前来的时候他们都不在，手术同意书倒是都签字了。”

颜歌明白了，“你上来吧，还得麻烦你去跟他们说一声，就说肇事者拿了钱来。”

小李道：“颜小姐，您别太自责。”

颜歌没有说话，从一定程度上讲，她的确是肇事者。现在只期盼夜锦之能大难不死，逃过这一劫难，否极泰来。手术室在十一楼，她站起来扶着墙走了几步，实在没有力气，便走到电梯那里等电梯，结果电梯里头都是人，直到小李上来，在病房这一层下，她才挤进去，颜歌只来得及说一句：“我上去等着。”

十一楼的手术室门口围满了人，却静悄悄的，几乎没有人高声喧哗，跟其他楼层的喧嚣成鲜明的对比。李周的电话打了过来。她接起来一下子哭了。这件事不能跟父母说，安夏知道，却没法给她太多的安慰，此时竟只有李周。李周的心一下子就跟着慌了，“你别哭，我马上过去。”

颜歌哭了几声，胸腔的苦闷消散了一点，哽咽着道：“不用，你不要来。”

李周心里说不上是嫉妒夜锦之还是其他，他已经从小李那里拷问出事情的经过了，听到颜歌毫不犹豫的拿钱给夜锦之做手术，心里又是钦佩又是酸溜溜的。李周很真心实意的安慰了颜歌一通，挂了电话，他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叹了一口气——在自己这个年纪，想找一份纯粹不做作的感情太难了，难到哪怕这样说一句也会遭无数人嗤笑。夜幕降临，小李带了两只面包上来，偷偷跟颜歌说：“我说肇事司机交的钱，交了又跑了，他们信了。”

颜歌点了点头。不信又如何？现在的情况总比那最坏处还好点，总算还有一线希望。夜锦之进手术室的第六个小时，主治医生走出手术室，见了小李点了点头道：“手术还可以，如果明天早上能醒过来，那就没太大的问题了。以后专注做康复治疗就行。”

小李千恩万谢，等医生走了，看向阴影里头垂着头的颜歌，小声道：“我陪你去外头找个旅馆住一晚吧？”

颜歌摇了摇头。她最近的睡眠又差了，很难睡着。去了旅馆也是睁着眼，还不如在这里等着。她不确定夜锦之会怎样，只希望这有限的时间里头，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要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