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的就像电视剧上的剧情,柳暗花明后真的又一村了。布丁奇迹般地好起来,她的呼吸道慢慢消肿,血液里的过敏因素也逐渐减少,医生说孩子的生命力通常很顽强,不到三天,布丁身上的管子拔掉之后她就活蹦乱跳了。我们都不敢问她那天在商场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怕那天的事情给她的小心灵上蒙上什么阴影。婆婆带着布丁在医院楼下的花园里玩了一会,回来之后就告诉我们布丁跟她说了那天发生的事情。婆婆是以玩游戏的方式让布丁说出那天的事情。布丁被那个男人抱走之后,来到一个房子里,只有那个男人和布丁,那个房子很黑,布丁说还有小老鼠,到了下午布丁的肚子很饿,男人正在吃蚕豆饼,就顺便给了她一块。婆婆问她有没有其他的人,比如什么阿姨,布丁说没有,但是有个阿姨给那个叔叔打电话,房子里很安静,所以布丁能听到电话里的声音。那个人是何欢伊无疑,我知道肯定是她。好在布丁没有受到太大的惊吓,她好像很快就忘掉了,薄牧野说孩子的记忆就是有一种自动过滤不好的事情的能力,相反的,人长大了这种能力就越来越低,只会记住不开心的事情。布丁做的最近一次检查表明她血液里的过敏元素已经一干二净了,她身体的各项指标都非常好,也就是说布丁可以出院了。婆婆在薄家竟然给布丁举办了一场欢迎会,客厅里到处都是粉色的纱幔,还有HELLOKITTY的气球,飘在客厅的上空。薄首长和婆婆站在门口等我们,身穿军装一脸严肃的薄首长站在如此卡哇伊的粉色天地中显得特别搞笑。薄希甜和薄希希准备了一个超大的娃娃送给布丁,那娃娃身上的白色婚纱裙超级华丽,我看着都眼馋。布丁高兴极了,抱着娃娃舍不得放手。我很感动,我根本没想到一向严谨的薄家会给布丁办这么大的欢迎会,我想不通薄首长怎么会允许他们把家里弄成这样?婆婆给我妈妈也安排了房间,晚饭后婆婆邀请我妈妈在花园里散步,我和柳京挤在楼上的窗户里往下看,看到婆婆和我妈的身影肩并肩地慢慢走着,特别和谐。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我妈和连康的妈妈从来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一起并肩走过,我问柳京:“为什么牧野的母亲这样的身份的人却能平易近人,可是连康的妈妈却难以接近?”
“因为自卑。”
柳京不假思索地回答:“太过自卑会让人产生一种对自己的保护欲望,同时对其他人产生敌意,也就是说你过的比她好,你的生存环境比她优越,就是你的错。”
布丁在我的脚底下跑来跑去,她在玩遥控小汽车,自从她醒来以后,我妈和柳京薄牧野他们简直对她百依百顺,她想要什么都满足她,薄牧野最夸张,他一向善于读心,小孩子的想法更是不在话下,通常布丁还没说她想要什么,他就知道了。有一天在医院的花园里她看到一个小朋友正在玩遥控小汽车,她只是看了一眼薄牧野立刻让人买了来,而且一买就是十几种,赛车吉普车救火车什么都有,把我们的房间堆得满满的。“布丁,慢点跑。”
我喊了一声,失而复得的幸福感充满了我的胸膛。“哎。”
柳京捣捣我的胳膊:“你上次带着刀,如果没有看到短信,你是不是真的会杀了那一对狗男女?”
我仔细想了想,过了好几天,布丁也完全康复了,医生说不会有后遗症。但是我仍然愤怒,我永远不会原谅这两个人,特别是连康。“会。”
我用力地点点头:“我会杀了他们。”
柳京打了个寒颤,瞪着我:“妃妃,你知不知道你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你的眼神多凶狠,好可怕,根本不像你了。”
“所以。”
我笑着搂紧柳京:“千万不要伤害有一个深爱她的母亲的孩子,我会为了布丁做任何事。”
“可是,我觉得太便宜他们了,干嘛要搭上你自己?”
我那时候根本没有想得那么多,那时胸膛里全是满满的恨意。我妈和婆婆散步回来,我在她的房间和她聊到很晚,我躺在我妈的身边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我只记得最后她对我说,妃妃,你这次找到好人家了。我妈在薄家住了三天,婆婆极力挽留她,但是我妈执意要回去,婆婆亲自开车送我妈到机场,回来跟我说,你妈妈是个做大事情的人。她们俩惺惺相惜,仿佛有些相见恨晚,我妈和婆婆相处融洽是我想不到的事情。布丁的身体很快就恢复地非常健康,薄希甜和薄希希也开学了,薄家恢复了正常秩序,我的照片的事情已经烟消云散,薄首长虽然口头上没有说认可我,可是我妈妈住在这里的这几天,他也尽了地主之谊,那几天的餐桌上非常丰盛,比薄家春节的餐桌都要丰盛,薄希甜说沾了我们光。为此我很感激婆婆一家,他们能善待我的孩子,能善待我妈,我妈说的对,这一次我是找到了好人家。布丁每天早晨由薄牧野送去上学,晚上薄牧野再去接了布丁然后来接我,他变得特别有空,布丁下午三点半就放学了,也就是说他三点半就从事务所里下班了。我经常笑着摸他的脸颊说:“以前的大忙人哪里去了?怎么薄大状也变成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这就是我的人生追求。”
他认真开车,说的真真的。生活就这样平静地流淌着,何欢伊好一阵子没有找麻烦,连康也消失了,可是我每每搂着布丁哄她睡觉的时候,看着她胳膊上大大小小的针眼,那股恨意还是在心里翻滚。其实薄牧野已经查的七七八八,抱走布丁的男人就是躺在医院的刘伟的弟弟刘铭,但是查到这里他就查不下去了,何其鹰的权势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何欢伊就是背后指使人,薄牧野找的人拍到了一张照片,何欢伊和那个刘铭在一起,他们看上去关系很不错,何欢伊御心有术,她更懂得如何让一个男人死心塌地为她作奸犯科。不过来日方长,我不着急,人在做天在看,总会有败露的一天。我以为我能这样继续平静地生活下去,但是没想到有一天,薄家出事了。这一天,我正在工作室里工作,刚雕好的一个雕塑正在做收尾工作,突然接到了婆婆的电话。她知道我的工作性质,所以从来不在我工作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接到她的电话我有点意外。婆婆在电话里说:“陈妃,麻烦你回来一下,我有点事情跟你说。”
然后她平静地挂了电话,听上去风平浪静没有什么,但是我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因为一向镇定的婆婆声音竟然有一丝丝的颤抖。我丢下工作室的事情,飞也般地开车回到薄家,薄家空荡荡的,一进去我就觉得气氛不对,婆婆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等我。薄希甜和薄希希上课去了,薄牧野也在上班,家里工作的人都有意地回避了,只有我和婆婆在客厅里。我走过去,她坐在那里,嘴唇竟然发白,我看得出她非常紧张,只不过她克制的很好。“妈。”
我轻声唤了一声,站在她的面前。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又喊了一声,她才如梦初醒地抬起头:“啊,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她拍拍她身边的沙发:“坐下,有点事情跟你说一下。”
我忐忑不安地坐下,能让一向冷静的婆婆变成这样一定是件大事,到底是什么大事?回来之前我给薄牧野打了个电话,确定他和布丁都没事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大事让婆婆如此惊慌。我静静地等她说,她似乎很难开口,把她手里的热茶全部喝光,才终于开口了。“陈妃,你们父亲被中纪委带走了。”
我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中纪委?”
我记得中纪委是管关于反腐和党风党纪之类的,我经常在网上看到一些腐败的官员被中纪委的带走的事情。我嫁进薄家不久,并不十分了解薄首长,但是据我这段时间所见,薄首长是一个非常自律而且简朴的一个人,而且他养了那么多人,现在说他腐败,我却不太相信。婆婆忧愁地看着我:“这件事情非常复杂,现在牧野和薄希甜她们还不知道,陈妃,我要想办法把薄首长从里面捞出来,所以薄家的后院千万不要失火,一切就靠你了。”
她把那串薄牧野帮我交出去的钥匙放在我的手心里,冰凉的触感让我惊心。但是这个时侯我怎样都不能拒绝,我紧紧握住钥匙,对婆婆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