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就没了人影。他回家收拾行李，打包了一堆书和资料，米雅和帕克见他进进出出，忍不住询问：“你这是要出门？”

祁嘉述一边把书分门别类，一边回答：“我要去慕尼黑。”

米雅高兴地睁大眼睛：“去找萨爽？”

“嗯。”

“那你实验室的事怎么办？”

“实验已经做完了，数据没来得及整理，我把数据都带过去，一边整理一边写论文。”

“我的天，”米雅笑着长叹一口气，“杰森教授应该会倍感欣慰，你可能是这一批学生里最先开始写毕业论文的。”

祁嘉述进屋放东西，出来以后，看到米雅和帕克站在一旁，想了想，礼貌性地关心了一句：“你们暑假有安排吗？”

米雅和帕克对了个眼神，米雅语气夸张：“你居然开始关心我们的暑假安排了，不可思议。”

“只是问一下。”

祁嘉述脚步匆匆地又进屋了。米雅大声回答：“我们打算一起去那不勒斯度假，在海边过夏天。”

祁嘉述没再说话，屋子里只有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动静。米雅等了一会儿，在屋外大声问了一句：“你俩要和我们一起吗？”

“不了。”

祁嘉述答得很干脆。帕克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门口倚住门框，饶有兴致地说：“赛季马上就要结束了吧，萨爽不休假吗？”

祁嘉述停下手里的儿，低头想了想。帕克又说：“去海边休假绝对是个好主意，或许你可以问一下萨爽再做决定。”

——祁嘉述没提前跟萨爽说，直接坐上了去慕尼黑的火车。俩人在一起快半年时间了，每次都是萨爽风尘仆仆地赶来科隆，他一次也没去过慕尼黑。每次提起，萨爽都用一句话把他堵回去：“你别过来，我去你那，你那热闹。”

萨爽说的热闹就是和米雅帕克一起打麻将，一般情况下他们仨不叫他，只有凑不够人了，才会喊他充数。他也乐得独自待在房间看书，只是会特意把房门开着，时时能听到二楼的笑声，笑声中夹杂着萨爽叽叽咕咕说话的动静。下火车后，他打车直奔萨爽的公寓。同一时间，在科隆的家门口，马库斯神情悲戚地敲响房门，满脸的大胡子早已不知所踪，人好像一下苍老了很多。米雅打开门：“您找谁？”

“诺亚在吗？”

“额，他不在。”

“好吧……那我晚点再过来。”

“诺亚去慕尼黑了，可能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米雅打量了马库斯一眼，“您是？”

“我是……诺亚的老朋友。”

马库斯眼神悲伤，转身打算离去。米雅叫住他：“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马库斯回过头来，嘴角挤出一丝难过的苦笑：“没事，只是想见一见他。”

米雅纳闷地看着他走远，正想着要不要跟祁嘉述说一下，帕克在屋里喊她：“亲爱的，你要带哪一件泳衣？”

米雅关上房门，回头说：“两件都带！”

——祁嘉述进门时，萨爽还没回来，门口四五双球鞋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他把球鞋先一双一双地配好对，然后整齐地码放到鞋架上。鞋架最下面有几双拖鞋，全都太小，没一双能穿得进去，他索性光着脚进了屋。萨爽租的是单人公寓，除了卧室之外，只有一间囊括了开放式厨房的客厅和一个洗手间。从门口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客厅沙发靠背上搭着的衣服，也像门口的鞋一样，横七竖八地盖在一起。祁嘉述把行李箱放到门口的鞋架旁边，去洗手间洗了把手，然后开始收拾屋子。脏衣服按照颜色深浅分成两摞，他先把浅色的丢进洗衣机，选了柔顺模式，然后把剩下深色的衣服放进洗衣篓。厨房的案板上放着半片面包和咬了一口的德国香肠，祁嘉述把这两样东西收起来，拉开冰箱门一看，里面还有个咬了好几口的苹果。祁嘉述把这三样东西一起扔进垃圾桶，仔细检查了一遍冰箱里剩下食物的保质期。还好，都在保质期内。把厨房和客厅收拾得差不多以后，祁嘉述轻轻推开卧室的门。先前有了心理准确，乍一看也就没有太意外。衣柜门大开着，里面胡乱挂着各种颜色的衣服，大多是运动服，衣柜下面的抽屉拉出来三分之一，里面两个收纳盒各露出一角，一边装着卷成团的内裤，一边放着内衣。祁嘉述像个田螺姑娘一样，开始一点一点地收拾卧室。衣柜里的衣服按照色卡的顺序一律朝向同一个方向，收纳盒里的内衣他不知道该怎么收拾，手在半空挣扎许久，索性放着没动，直接把抽屉拉上了。被子在床上胡乱团成一团，被单也皱巴巴的，祁嘉述把床单铺平整，被子叠好，想了想，打开衣柜最上面的方格，找到了干净的床单被罩，他把旧的床单被罩拆下来，换上了干净的床单被罩。卧室里摆了一张小桌子，上面堆着几本书，祁嘉述走到桌边，伸手拿起桌上一页纸，那是一张行为记录表格，日期是昨天的，但是内容还空着，只写了两个字母，仔细一看，纸页皱巴巴的，似乎是口水干在了上面。祁嘉述低头想了想，忍不住笑起来。公寓不大，可收拾的空间不多，祁嘉述把肉眼可见的地方收拾齐整，低头看了看时间，快到晚饭时间了。他把门锁上，去了附近的超市。自从萨爽说她不吃零食后，他开始注意起食物的营养搭配，按照网上查到的运动员饮食标准，把好不容易模仿来的老萨菜单又做了一些调整。买完菜回家，祁嘉述打开房门，站在门口换鞋，他在超市给自己买了一双拖鞋，刚从购物袋里掏出来，正要换上，屋内突然窜出来一个人，二话不说跳到了他的背上。脖子被人紧紧勒住，头顶传来萨爽兴奋的喊叫：“你怎么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