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姿韵接过玉箫,指尖轻抚着上面的‘晚来’二字,说:“无觅这个名字是我给他起的。七年前,我偶然捡到了他,发现他记忆全无,唯有此萧晚来。他少言寡语,待人又极其冷淡,我只当是捡了个杀手回来,却没想到他是那什么重欲谷的人,我还挺意外的。”
“七年,也就是说,捡到他一年后你就……”之前也提到过,曲姿韵发生巨变是在十五岁那年,如今她二十有一。也就是说,捡回无觅后没多久,曲姿韵身上就发生了一件大事!阿棠还想问下去,却被曲姿韵打断:“公主,我的事情纯属私人恩怨,跟什么重欲谷没关系。而且我在此之前也没有听说过什么重欲谷,并且,无觅失忆,这是事实。”
“重欲谷的人和昱照素来关系暧昧,所以就算你说他失忆,我也不能保他无事。”
阿棠叹了口气,而曲姿韵听了这话后,却突然楞了一下,随后问:“公主,你是不是最近都没出府啊?”
“啊…嗯,怎么了?”
“无事。我这里你还是别待久了,免得被人误会你是来报仇的,传出去也不好听。”
曲姿韵这是下了最后的逐客令了。阿棠觉得有些奇怪,起身问:“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养这么多面首?”
就算有什么特殊爱好,爷用不着这么多男人吧?只见曲姿韵十分风情地笑了笑,说了句:“女人呀,做不到专情,那就一定要把滥情贯彻到底。”
“什,什么?”
“你不会懂的。”
曲姿韵轻轻地说了一句,然后拿着晚来萧吹了起来。出了曲府,阿棠总觉得曲姿韵的话有些怪怪的,就好像这十多天里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而她却一点不知道。正想着,阿棠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呼爹喊娘似的呱噪声音:“师傅,老大,…师傅!”
公孙仪一行四人飞奔过来,正欲围着阿棠来个如火焰般热情的嘘寒问暖,却被一柄凭空出现的长剑阻断了去路。“你……大胆!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哥是谁吗?这般无礼拔剑而阻,是何道理?”
拔剑之人并非旁人,而是迦叶。迦叶冷面道:“公孙府次子,赵府次子,王家独子,古家独子,王都赫赫有名的四大纨绔。”
“知道你还拦着,你想干什么?”
赵莫及缩在公孙仪身后,伸出手指着迦叶道。迦叶收起剑,说:“奉将军之命,保护公主。诸位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
众人一听南诏堂的名号就怂了,纷纷扭头准备开溜。今日出门不顺,好巧撞见老大,却又被人给防着。唉,还是去尘缘阁看双顾献缠头吧,别再招惹这位嚣张公主大人了。四人想法从未如此一致过,迈着同款小碎步,一言不发地朝相反方向走去。“站住,谁让你们走的?没出息!”
阿棠迅速绕过迦叶和才露,闪到四人跟前,恨铁不成钢地拦住了他们。公孙仪吓了一跳,随即找说辞为自己开脱:“师傅,不是我们不想找你,只是这十来天大将军都不让咱们进府。今天碰上了,还被……被这位女侠拿剑拦着。师傅,徒儿我身娇肉贵的,实在受不了这份惊吓啊。”
“闭嘴!我说这些天怎么连个探病的都没有,原来被老哥暗箱操作掉了,太坏了!”
阿棠越想越气,走到迦叶面前,开门见山地问:“迦叶,你来保护我是假,监视我是真吧?”
“公主不必揣度将军心思,属下保护公主是实,监视亦为实。”
迦叶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直截了当地说明了。然而这种态度却让阿棠十分不爽。“我开门见山地问,你还真就直截了当地答。迦叶,我哥到底……算了,跟上次一样,你为了这个任务,还是赌上了性命吧?”
“是。”
“那好。”
阿棠猝不及防夺过了迦叶的剑,往才露怀里一掷,说:“才露,保护好那把剑,免得她待会儿羞愤自尽。”
说完,阿棠便纵身一跃,踩了一下迦叶的肩膀借力,一跃而起,跳上街边房顶,施展轻功迅速朝远处跑去。迦叶见阿棠玩这一招,一时间有些难以理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追了上去。此时,留在地上的五人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整懵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我的天,本来听说老大被重欲谷的人一招秒杀了,很弱似的,没想到这么厉害。重欲谷该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把老大伤的半个月不能出门啊?”
古裕没有见过阿棠的武功,一看她的轻功如此厉害,登时目瞪口呆了。不过他不知道,阿棠那伤其实不到五天就好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其实是南诏堂将她强行关在家里“养病”的。公孙仪拍了拍古裕的肩膀,道:“师傅厉害着呢,曲家那个重欲谷的人肯定是偷袭。对了,小丫头,你叫才露是吧?师傅撇下你自己跑了,干脆你跟咱们一起去玩吧?”
才露看着公孙仪四人笑嘻嘻的模样,先是惧了三分,后退两步,才道:“各位公子,我家公主吩咐了奴婢些事情,就不打扰公子雅兴,奴婢先行告退。”
这些日子,才露一直谨遵公主吩咐,去流火饭店理事,实在耽搁不得。再说,就算空闲,她也不会跟这些家伙一道胡来。“诶,别走啊。”
见才露要走,公孙仪赶紧拦住她,拦了人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露见公孙仪实在是无理取闹,急得涨红了脸,润湿了眼眶。公孙仪一见才露一副就要哭出来的表情,赶紧撒手陪不是。才露便接着这个档口,绕过公孙仪跑开了。看着才露跑远的背影,公孙仪长叹了一口气。赵莫及幸灾乐祸地凑上来,问:“老仪,你是不是喜欢那丫头?”
“疯了吧你!怎么可能!”
公孙仪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突然搡开赵莫及。等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想要解释时,公孙仪便看见三人用同一种不可言喻的目光看着自己,盯的他怪不舒服的。“我,我明明喜欢的是盼姿妹妹……”“可是你前天才说喜欢影怜,花心大萝卜,呸!”
赵莫及无情拆穿公孙仪的辩解之言,堵地公孙仪面颊发烫,欲要辨言。王飞羽上前来阻止了两人接着拌嘴,说:“行了你们两个,不想去看尘缘阁花魁大会了?再说,老大说了在那里等着我们呢。”
“啊?她什么时候说的?”
三人皆疑惑了,等着听王飞羽的解释:“之前老大拦我们的时候,对我耳语了一句‘我都听到了’,意思就是她听到了我们先前的谈话,知道我们要去尘缘阁,所以一定会在那里等我们的。”
“哦~”三人皆是明白了的表情,说:“还是你小子激灵,行,去尘缘阁!”
在四大纨绔前往尘缘阁的同时,才露也一溜小跑来到了流火饭店。当堂的小叮当一见才露急急慌慌地跑进来,还眼眶泛红,赶紧出柜台问:“才露,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才露抱着剑,将事情始末说予小叮当听,只是省略了公孙仪的几句话。而小叮当一听阿棠的趣事,也就忽略了才露的些许异常,笑着要将此事分享给众人,带着才露自暗门下去了。再说此事的始作俑者阿棠。阿棠一路使轻功,刻意减速好让迦叶不至于跟丢。等到离了一段距离,便突然提速,眨眼便消失了踪迹,只给迦叶留下一句“若哥哥问起,便如实禀告”的吩咐。迦叶哪里追的上被轻功高手锦瑟教导过的阿棠?没了目标,只得怏怏回府禀报。她发誓,若不是公主提前夺了她的武器,她定要……阿棠见甩掉了对自己武功已经产生严重怀疑的迦叶,便立马上扬嘴角,满面得意之色,站在房顶,径直朝那显眼的尘缘阁去了。尘缘阁的装潢可以说是十分华贵妖艳了,阿棠还真是想不通悉昙那个性子略微内敛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生意。眼下尘缘阁已到,等了一会儿,那四大纨绔才晃晃悠悠迤逦而来。一见阿棠果真在此,公孙仪立马笑着大步跑到跟前,举起手里的糖人递给阿棠,说:“师傅,给。”
接过糖人,阿棠顾不得看看精致的糖画,便一口咬掉了糖人大半个脑袋,点着头说:“嗯,好甜啊。徒弟你们怎么这么慢。”
赵莫及也凑了过来,不怀好意地笑道:“还不是因为某人春心动荡……”说着,公孙仪猛地拐了一把赵莫及,赵莫及见他面露急色,也不再拆他的台了。阿棠看了一眼白天也门庭若市的尘缘阁,转身对四人说:“你们赶紧进去吧。”
“那你呢?”
“我?”
阿棠又想起上次在门口拦住她的那位莺娘,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打了个寒颤,才说:“那个,我一个姑娘家的,明目张胆的进去这里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