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关系,没有任何关系。”
老妪突然发怒,毫不客气地将茉儿三人赶出了木屋。茉儿拍门,老妪不应。天机子直接滚在地上,道:“她越是不说,说明这其中越有关系。”
“今晚,天爷爷就睡在这里,天爷爷守在这里,守到她说为止。”
天机子在地上翻来覆去,那邋遢的样子从来就没有改变过。茉儿站在门口,脑海里却一直想着,刚才老妪见到自己的时候,那震惊的模样。自己和那画中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和徐太后又是什么关系。茉儿突然想到,徐太后初见自己的时候,就曾经刻意刁难折磨自己,可是在知道自己性命垂危的时候,又放自己离开了北夏。茉儿隐隐约约觉得,这一切都和木屋中女子有关。茉儿三人一直守在木屋之外,当真如同天机子所言,他们今夜只能够在外边凑合一晚。当夜,寒风彻骨,茉儿辗转难眠,突然,听得吱呀一声,老妪打开了房门,抱着一床锦被出来,披在了茉儿的身上,茉儿闭着眼睛假寐。老妪借着月光,盯着茉儿的面庞看,良久之后,叹了一口气。而后站起身来,就要回到木屋,在经过天机子身边的时候,她一脚狠狠踹在天机子身上,自言自语道:“徐太后的人,没一个好人。”
天机子睡熟了过去,被狠狠踹了一脚,他翻了一个身,就继续睡了过去。老妪走到门口,茉儿却睁开了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道:“前辈留步。”
老妪诧异地看着茉儿,大抵是没有想到,茉儿竟然是在假睡。老妪冷哼一声,气恼茉儿欺骗自己,气愤道:“徐太后身边的人,向来最会欺骗人。”
茉儿凑上前去,老妪不等茉儿,直接关上了房门,房门夹着茉儿的手,茉儿闷哼一声。老妪眼中闪过一丝动容,犹豫片刻,这才松开了房门。茉儿喜出望外,跟着走进了木屋之中,也没有心情管自己手被伤成什么样子了。老妪点燃了房间中的烛火,从一个瓮里拿出来以凶恶瓜果,板着一张脸道:“吃吧。”
茉儿粲然一笑,接了过去。“徐太后是你什么人?”
老妪在烛光之下,修剪着盆栽。茉儿摇头道:“我不知道。”
老妪诧异地看向茉儿,似乎是不愿意相信茉儿的话,沉默许久道:“你们不是一伙的?”
“前辈指的是?”
茉儿狐疑不解,见老妪目光透过窗外,那个方向,可不就是天机子吗?“他不过信口胡说罢了,我们与徐太后并无交情。”
茉儿回答道。老妪死死盯着茉儿,突然愤怒地拍案而起,指着茉儿呵斥道:“胆敢在老身面前撒谎,老身非得让你知道规矩。”
“前辈息怒,我所言句句属实。”
茉儿站起来,认真地看着老妪。“此处在深山峻岭之中,并不好找,若不是奉徐太后之命而来,你们怎么会知道这里?”
老妪怒不可遏,却还是给了茉儿辩解的机会。茉儿忙掏出叶浩给自己的画卷,道:“无意见到画卷上,画着这个地方,凑巧娘亲也常常画这个地方,恐怕此地与娘亲有什么关系,这才不远万里而来,一探究竟。”
月色皎皎,清夜无尘。老妪接过画卷,在月光下看了一眼,便放在火烛上烧成了灰烬,一边道:“这就是徐太后画的。”
“你娘亲是什么人?”
老妪看向茉儿,茉儿不躲不闪,没有半点心虚的意思,老妪心道,难不成此人当真与徐太后没有什么关系,这才又问了茉儿一句。茉儿缄默不语,她的身份,并不好缝人便说。“你放心,老身断然不会与别人说,况且,也不是谁都有缘分,能找到老身这个地方来。”
老妪瞥了一眼茉儿,看茉儿周身的气度,便知道茉儿也是非富即贵,因而最开始才会将茉儿与徐太后联系起来。“娘亲是晋人。”
茉儿说了这话,就沉默不语。老妪也不追问,房间之中,沉默了下来,茉儿终究没有忍住,问道:“前辈与徐太后有矛盾?”
“没有。”
老妪一口否认,可是就凭她方才对徐太后的态度,茉儿就知道她必定是在说谎。不过每一个人都有难言之隐,老妪不说,茉儿也就不再多问。老妪神游在外,一不小心,剪子便剪到了自己的手指,茉儿赶忙掏出了丝娟,为老妪止血。老妪却突然抓住了茉儿的手,茉儿一惊,只见老妪将茉儿手中的丝娟抽了出来,仔细端详,伸手覆上手绢角落的一支青竹。“是谁教你这么绣的?”
老妪兴奋地询问,茉儿瞥向青竹,不慌不忙道:“娘亲。”
胡皇后最喜欢青竹,她的手绢上,都会绣上一支青竹。胡皇后的绣工与宫中的绣娘都不一样,茉儿很是喜欢,胡皇后便亲自教导茉儿刺绣。“你娘亲多大年纪?”
老妪抓着茉儿的手,再打量了茉儿一遍,自言自语道:“像,太像了。”
茉儿如实交代,老妪喜出望外,欢欣鼓舞问:“你娘亲现在在什么地方?”
“娘亲半年之前,已经逝世了。”
谈及胡皇后,茉儿悲痛非常。老妪听闻此言,松开了茉儿的手,连同自己手中的剪刀,都落在了地上,只听她悲怆大哭道:“徐娘啊,老身的徐娘啊。”
“近二十年不见,你怎么就死了呢。”
老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茉儿赶忙安慰,可是却并没有什么效果,老妪陷入了自己的悲痛之中,对茉儿不管不顾。“你娘亲并非晋人。”
许久之后,老妪眼眶通红,她擦掉自己的泪水,拉住茉儿的手,笑道:“你你真是和你娘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娘亲不是晋人?”
茉儿不可置信地摇头,胡皇后打自出生就在晋地,从没有离开半步,怎么可能不是晋人?她是将军之女,岂能有错?茉儿本不愿意相信,可是老妪一脸笃定,不像是在忽悠茉儿。茉儿这才犹疑了起来,似乎胡皇后的的确确和将军府和任何一个人,长得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