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我来之前查过资料，你们这家福利院是公益性质的吧？”
陆尧年眸色微沉，漆黑的瞳孔浮上一层愠怒。老院长不知道他这么问的用意，点点头：“对啊？怎么了？”
“既然是公益性质，那你们接受的每一批捐赠还有使用情况都应该有公示才对，能不能麻烦您给我一个官网地址，我想去查查我未婚妻还有她弟弟乔一，这些年给贵院捐赠的所有物资的使用情况。”
“官网地址？”
老院长神情紧张，推了推老花镜。他知道陆尧年的用意后，手不自觉哆嗦起来，推脱道：“我、我年纪大了，不懂上网这些东西的，都是他们年轻人在弄。”
“没关系，我知道地址。”
乔一主动开口，眼神阴翳地盯着任主任，手指还紧紧抓着舒落的肩膀，安抚她激动的情绪。他对陆尧年说：“我和姐姐这些年捐赠的东西都有保留清单和购物小票，一查一个准。”
“那最好了，刚刚这位任主任不是说你们冤枉她了吗，那你们就核对一下这些捐赠物资，如果每样都能对得上，那就证明是咱们冤枉了人家，该道歉道歉，该赔偿赔偿。但如果对不上……”陆尧年突然停顿，意味不明的视线不着痕迹地移向任主任，明明语气不重，神色也淡淡的，但就是让人有种窒息的压迫感。像冬日里的狂风，席卷着枯枝槁木，盘旋而上。“我会让她怎么吃进去的，怎么吐出来。”
半晌，他不咸不淡的话语落地，语气平静得甚至不像是一句威胁。可那双眼，像暗林里的兽，蛰伏着血腥味。任主任当时就被陆尧年这双眼震慑住，慌了阵脚。她强行定下心神，仍在强撑：“捐赠给福利院的东西就是福利院的，想要怎么分配和使用是我们的权利，就算你们是捐赠人，也不能随便查我们福利院的明细吧？”
“那如果老子偏要呢？”
陆尧年上前一步，目光冷厉。久居上位的他一旦认真起来，身上的戾气足以让人臣服和害怕。就连厉霆都没有在这时候找他的不痛快，“要我说，如果没有猫腻，你们就爽爽快快把记录拿出来给陆尧年看看得了，如果有，那就道歉交出东西，省得这位活阎王发起脾气来，把你们这破福利院都拆了。”
舒落眼神笃定地盯着任主任女儿的脖子，小孩子的目光在接触到她冷漠眼神的一瞬间，吓得往她妈妈的怀里缩了缩。舒落却丝毫没有因为她是个孩子而让目光温柔半分。“我可以很肯定脖子上戴的就是乔一当年送给我的玉佩，我能说出那块玉的所有特征。”
任主任嘴硬地否认：“你还胡说！我都说是我买给我女儿的了！”
“是不是胡说你拿下来对质一下不就知道了？这枚玉佩看起来是一个普通的生肖挂坠，其实它的背面很像一枚印章，盖点印泥再印到纸上，会显出‘石’的字样，你敢不敢摘下来试试？”
这枚玉佩的特点是舒落小时候玩泥巴无意中发现的，她还用这个调侃过乔一，说肯定是他家里给他的信物，方便将来用来找他。众所周知，玉石这种天然宝石每一块都独一无二，世界上不会有两块完全一模一样的玉石，或种水不一样，或飘花的位置不一样，或结构的粗细不一样。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决定了每一块玉石的唯一性。所以只要那个孩子脖子上戴的真的是乔一送给舒落的那一块，舒落可以锤到任主任亲妈不认。厉霆挑挑眉，上前，在那个孩子烦人的哭声中，把手伸向玉佩……任主任就在这种的高压注视下，心理防线逐渐顶不住，求助地看向院长，院长也摇头表示没办法之后，她破罐子破摔地承认了。“就算这是你那块玉佩又怎么了，福利院把你养到那么大，我把你们养这么大，拿你们点东西你们就这样小气，白疼你们了！”
“你疼我们？”
受不了任主任这样理直气壮，舒落挣脱乔一的手，打算发难。可在看到孩子一双泪眼怯生生地看着自己，估计在想她怎么像个泼妇一样之后，忍了忍，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她递给任主任的孩子，轻声诱哄：“妹妹乖，你自己一个人出去玩会儿好不好？哥哥姐姐有话要跟你妈妈说。”
孩子虽然养得娇惯了一些，但毕竟年纪小，她单纯的世界不足以她去理解成人世界里复杂的恶劣，于是跃跃欲试地伸出手，在任主任生气的目光中拿过舒落递给她的那只棒棒糖，高高兴兴地剥开塞入口中。“好。”
她马上就不哭了，叼着棒棒糖蹦蹦跳跳去了外面玩耍。院长见状，忍不住帮任主任多说了两句话求情：“落落，乔一啊，你们俩难得回趟福利院，咱们聊点开心的事情，不要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了……”“这不是细枝末节！”
舒落严肃地反驳，她透亮的眼睛像水洗过一般干净分明，爱憎清晰。“院长，你不让我们查，是怕我们真的查出点什么吧？”
她冷笑一声，语气多了几分犀利。院长脸色刷地一白，透出几分不好看来：“你怎么这么跟我说话！再怎么说也是福利院把你们养大的，我们就是你们的爸爸妈妈，你这样恶意揣测我们，就不怕寒了我们的心吗？还有没有一点孝道了！”
“我们没有孝道？我们没有孝道自己省吃俭用也要定期给福利院捐赠，就连乔一治疗费差一大截都没有想过缩减这一笔费用，还要怎么孝？”
舒落觉得他们不是没有孝道，而是太好笑了！“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难听，当着我未婚夫和厉总的面也不想不留情面地拆穿你们，你们就自己给自己留点脸面好吧！”
“你！你！”
院长指着她的脸，气结到说不出话来，半天挤出一句，“你们捐点东西了不起啊，带着你们的物资滚，我们福利院不要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