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一不知道怎么回应这样的喜欢。他低垂眼眸，和薛雪儿站在马路边的一个石墩子边，选择跟她说实话：“其实你小姨说的，并不全是错的。”

“啊？我小姨说什么了？”

薛雪儿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他。乔一很轻地叹了口气，充满少年气的脸上覆盖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极度忧伤。“我爱我姐姐，不是弟弟对姐姐的那种爱，而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爱。”

薛雪儿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呆若木鸡。她惊愕地动了动嘴唇，有无数问题想问，但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只有心脏，碎成了两瓣，痛得无法呼吸。乔一平静地看着她：“想骂就骂吧，想说我是变态对吗？”

“我，我没有……”“不用骗我，我知道别人是怎么看我的。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种经历，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想克制还克制不了，然后眼睁睁看着她爱上别人，无能为力。”

“有，我怎么会没有！”

薛雪儿激动地看着乔一，声音颤抖：“你不就是那个我不该爱的人？”

“我喜欢你7年了，在你还不认识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你了，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在女子学校读书，去你们学校去参观学习，你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样子，一下就迷住了我。”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你这么好看的男孩，整个人像是会发光。后来我通过同学了解到，你是你们学校理科成绩最好的，你的目标是将来考上东洲大学的计算机系，我就也努力考上东洲大学的计算机系，想和你成为校友。”

“后来我真的做到了，我发现你优秀的地方远远不止于此。你善良、乐于助人、人缘好，全身上下都是闪光点。在我心里，你是最优秀最好的男生，像天上独一无二的太阳，我不允许你那么说自己！”

“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乔一低着头，心绪乱得像一团找不到线头的毛线团。他不甘心，他愤怒，他挫败。各种负面情绪堵在心口。他回应不了薛雪儿的喜欢，所以宁愿快刀斩乱麻。“薛小姐，别喜欢我了吧，怪累的。”

他小声说，声音轻得像抓不住的风。薛雪儿眼睛胀得生疼。乔一的话就像刀子，在薛雪儿本就残破不堪的心上再扎了一刀。她哽咽地说：“如果能那么轻易就不喜欢了，还能叫喜欢吗？就像你对舒落姐姐那样，你能轻易放弃她吗？”

“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你是觉得我的喜欢比较廉价吗？”

薛雪儿清丽的脸上划过两道泪痕，肉眼可见地破碎。乔一否认：“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觉得你是个好女孩，你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该不该不是你说了算的，反正我是不会放弃的。”

别看薛雪儿长得斯斯文文，性格上却是一头倔驴。她鼓着腮帮子，擦掉眼泪：“我守着你，就像你守着舒落姐姐一样，咱们互不干涉！”

说完，她扭头就走，既卑微，又骄傲。看着女孩纤瘦的背影，乔一没有去追，而是沿着和她相反的方向，一个人孤独地前行。夜风很凉，乔一的心很累。他抬手轻碰了碰脸上的伤口，自嘲地苦笑：“除了在她背后宣誓主权，你还能干什么呢？你只是一个没用的废物罢了，拿什么和人陆尧年比？”

在家的舒落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陆尧年正在厨房洗碗，听见动静，担心地问她：“是感冒了吗？”

她摸摸头，体温正常。“没有啊……可能是鼻炎犯了吧。”

这一晚，乔一没有回家，在高霁家窝了一夜。薛雪儿也辗转反侧。次日，舒落睡到大中午才起来，走到客厅，看到乔一的床上空荡荡的，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以为他是已经去学校了。独自一人趿拉着拖鞋去楼下超市买菜，结果刚出门，身上就被扔了几片烂菜叶子。“杀人凶手！”

“语言暴力可以杀死人你知不知道？”

“给王若忻道歉！人家都被你逼得跳湖自杀了！”

舒落一时分不清，这帮歪瓜裂枣到底是王若忻雇来的，还是真就有这么多“热心群众”。舒落满不在乎地扒拉掉身上的烂菜叶子，举起手机，佯装拨打110:“喂，110吗，我家楼下有人袭击我，对对对，地址啊？地址就在山桥路……”那些扔烂菜叶的人一看她报警，立马一溜烟跑了。舒落收起手机，得意地撇撇嘴：“呵，小样儿，给我斗！”

她高高兴兴地逛完超市，做完饭，然后在外面去办了点事。下午，陆尧年给她打来电话，说已经联系上王若恬爷爷奶奶了，只可惜王爷爷这两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正在医院住着院，最快也要明天才能东洲。这样一来，舒落跟网友们说好的今天要让王若恬爷爷奶奶亲口讲述真相的安排就要落空，到时候网友还不把她骂出翔去？她想了想，有了主意。晚上七点，接到乔一回家之后，舒落坐在手机前准时开播。调试好灯光，开好美颜，舒落点开直播按钮。“嗨，宝宝们，大家好！欢迎大家准时来我直播间看我直播，上方的关注记得帮我点一下，爱你们哦！”

昨天夜里，她恶补了许多直播知识，对直播的流程基本已经了解了个大概，所以开场白说得十分顺溜。“我知道今天有很多宝宝们肯定都守在我的直播间，想要听我就王若忻化妆师落水一事做出解释。”

她刚说完，底下弹幕就开始有组织地乱骂：“落什么水！人家那是跳湖自杀！”

舒落面不改色，保持着和蔼可亲的微笑，小手指在屏幕上一点，把刚刚那个犯贱的网友拖进黑名单。走你！在这一刻，她很佩服自己，心脏越来越强大，面对漫骂也可以越来越无动于衷。终究是练出来了。“我再次要宣布一个很遗憾的消息，原本定好的王爷爷王奶奶来直播间做澄清说明的事，因为爷爷的身体不舒服，不得不延后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