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上的那个生物，松开了抓住天花板的脚爪，一个翻身正面落地。　　身高似乎不到一米七，一头漆黑的长发劈在身后，尾部还有一条漆黑，带着尖刺的尾巴，虎虎生风，它的心脏部位有一个空洞，这是虚的特征，同时从这个洞里面还不断流出墨绿色的液体，沿着胸前漆黑的沟壑流下，形成干涸的痕迹，　　绘梨衣看着眼前这个人形虚，有一种同类的错觉，尤其是对方的虚洞，位置和自己似乎有些类似，她抬起手搭在胸口，触碰自己的虚洞，激起一股莫名的鸡皮疙瘩。　　“来，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新部下，克瑞乌尔，克瑞乌尔·西法，”路明非走到那个人形虚的身旁，端着手轻声介绍，“她是我从镰鼬女皇中创造的瓦史托德。”

绘梨衣心头一紧，她感觉路明非在给她介绍这个部下的时候，有一种在给前女友介绍现女友的错觉，他那语气和态度，就像是在说，没有你绘梨衣，他很快就找到了替代品。　　如果是平常，她已经开始生气，开始愤怒，开始动手去处理这个名为克瑞乌曼的人形虚了，现在，她只是静静地望着对方，点头示意，“我知道了。”

那态度就像是大臣在给女王介绍一位骁勇善战的骑士，而女王却一副手底下出色的骑士众多，不在乎多一位的样子，随意打发着对方。　　路明非低垂着眼帘，望着绘梨衣，询问道。　　“你真的是上杉绘梨衣吗？”

绘梨衣也望着路明非，玫瑰金的瞳孔里看不到任何波动，她的身上释放着审判的波动，态度淡然，反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路明非缓缓眨眼，将绘梨衣现在的样子剪切下来，再重新审视。　　“如果你真的是上杉绘梨衣，那就太好了，现在我从你身上，感觉到了自由的意志，就算是你在刻意的控制自己的态度，也不可能让我完全无法看出破绽，以前的你可不会这样对我说话，你的改变成功了呢，我给你的机会，你终于是把握住了。”

在路明非和绘梨衣说话的时候，绘梨衣一直在注视着克瑞乌尔，克瑞乌尔同样在凝视着她，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敌意，两位都能彼此感受到。　　“你在嫉妒我吗？那毫无意义。”

克瑞乌尔发出少女般婉转的优美声音，与绘梨衣的冰冷语气一对比，相当惹人疼爱。　　可是，绘梨衣却从这魅惑的声音中听到了其他的，这个叫克瑞乌尔的瓦史托德没有心，她的声音里面不带有意思感情，只是音色如此而已。　　“嗯，你似乎变得讨路大人喜欢了，听起来很好，现在的你的话，如果接受路大人的爱，我会很乐意。”

克瑞乌尔再次说道，那样子就像她和绘梨衣是认识许久的朋友一样，是那么的平易近人。　　路明非向绘梨衣伸出手，做出邀请，等待着绘梨衣握住。　　“真是太好了，绘梨衣……”　　“明非。”

绘梨衣忽然打断了路明非的话，这在以前那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一举动，让路明非微微感到不悦。　　绘梨衣望着克瑞乌尔冷冷地说道：“我想要和她谈谈，我不想和你说话。”

路明非与转过头与他对视的绘梨衣四目相对，冷漠地说道，“你的提议毫无意义，你和克瑞乌尔完全不一样，你和她没有什么好谈的，不过没关系，我不会在意你的无礼，你现在只要……”　　绘梨衣根本不理路明非，完全是个叛逆的孩子，她径直走向克瑞乌尔，举起手中的斩魄刀，缓缓说出解放语。　　“审判吧，明非。”

“什么？”

路明非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绘梨衣，她居然在这里解放，她目前的身体能承受住那么强大的力量负荷吗，不过也对，她既然想要对克瑞乌尔出手，就必须解放，那可是他手把手培养的瓦史托德啊。　　围绕着绘梨衣荡漾的纯白之力在此时此刻渐渐化为浓墨，漆黑的仿佛来自深渊的死之意志，从绘梨衣的内心涌出，它们染黑了绘梨衣的身体以及周边，眼睛，头发，衣服，还有空气，唯独没有被染黑的只有她那素白的肌肤，强烈的黑白色差，就像在展示生与死的差别一样。　　“明与非，可不是单纯是我的名字，”路明非看着眼前正在解放的女孩，露出久违的激动，“那是力量的本质，那是划分生死的力量，白即是生，黑即是死，她之前所使用的白色审判，看似杀死了对方，但那是生之力，从死之力当中流出的力量，生的极致就是死，不愧是我选中的执行官！”

他的这段解释其实是说给克瑞乌尔听的，他现在对绘梨衣接下来的举动十分感兴趣，她是想杀了克瑞乌尔，成为自己身边的唯一吗？　　“审判是什么？”

克瑞乌尔面无表情，却用那极具诱惑的音色缓缓说道。　　她的目光落在绘梨衣那把渐渐染黑的长刀，“触碰她的刀，就能理解其中的玄机吗？”

她的目光又落在她的脖子上，“切开她的喉咙，就能涌出答案吗？”

她墨绿色的瞳孔微微瞪大，漆黑的能量将她包裹起来，随后又如花朵般盛开，她穿着漆黑的盛装，蓬起的长裙下是一双超过十厘米的黑水晶高跟鞋，她手中的长刀从一米延长至三米，狭窄且细长，刀身不反射任何光，看一眼仿佛要陷入其中夺走她的视力。　　黑色的女王仰着头蔑视着这只可怜的镰鼬，那漆黑的眼睛中流露出的是冰冷的死气，仿佛再多看一眼，就会生机全无。　　路明非推了推黑框眼镜，微微一笑，“看起来，并无大碍，那种连自己都能杀死的死之力，她成功驾驭了，今天的好事，还真是多不胜数。”

“离开路明非。”

绘梨衣傲慢地看着克瑞乌尔。　　“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

克瑞乌尔毫不畏惧的与绘梨衣对视，“我的生命是路明非大人创造的，我的使命就是为他而活，并没有与你友好相处的必要，在路明非大人说让我接受你之前，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她伸出手轻轻虚握，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浓厚的血腥味，赤红色的风汇聚在她的掌心，凝聚成一把暗红色的长刀，这把刀上闪发着令人窒息的腐臭味，仿佛死了许久也没人处理的尸体。　　“我会用我的刀，来将你驱逐。”

绘梨衣睥睨着克瑞乌尔，不由笑道，“真是意外呢，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会想着反抗，我还想着你要是看到我这样子，会不会害怕的全身发抖呢。”

克瑞乌尔没有回应绘梨衣，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好像她不知道什么是恐惧，什么是激动，什么是忧虑一样。　　绘梨衣轻轻闭上眼睛，再缓缓睁开，“我可以认为你觉得自己能够战胜我吗？”

这次，克瑞乌尔终于回应了绘梨衣，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静盯着对方，周围扬起腥臭的血色大风，轻声说道，“至少认为你不足以杀死我。”

绘梨衣嘴角轻轻抽了一下，“真是狂妄。”

说罢，她脚下的地面轰然炸裂，身体如同炮弹一般朝着克瑞乌尔袭来，手中黑色长刀举过肩头，与此同时，克瑞乌尔腾空而起，优雅而轻盈的飞身，手中的暗红色长刀舞了一圈红影，拉着身后，二人相遇的那一瞬间，同时向对方挥刀。　　漆黑与血红的力量互相对抗，激起的飓风将整个月台挤满，那辆破烂不堪的列车还是摇晃，以极其夸张的角度倾泻，要不是有隧道支撑，它可能已经倾倒在侧。　　一旁的路明非注视着狂风的中心，从容淡定，面对如此可怕的破坏力，眼神里看不出丝毫波动，“真是强大的力量，我明白了，原来上杉绘梨衣接受了内心的斩魄刀，她的力量之所以能够使用的如此熟练的理由，应该是她彻底放开心扉，接受了斩魄刀，与斩魄刀达成了一致。”

“那股力量本就是属于她的，是用来保护她的，而她因为我的缘故，一直不接纳它，所以使用起来会那么艰难，只能释放泄露出来的那些。”

“可能是我之前对绘梨衣的刺激过于强烈，以至于那把刀有机可乘，占据了绘梨衣的内心，成为了她的一部分，所以，她才会对自己那么无礼，她因为我的缘故，而变成了这样，那是她的选择，也是她的本来面目，她的灵魂早就与虚不分你我，本能被释放，自然而然不会让他人随意支配，她以我的离开为契机，让自己的本来面目得以释放，获得了足够强大的支配权，因为她终于找到了自我，和我的想法逐渐相结合。”

路明非望着不远处的二人，一番交手后分开，相距十米握刀对视，在绘梨衣的刀刃上还残留着血浆，从刃口低落至地面，那些残留在刀刃上的血浆逐渐沸腾化为虚无，里面蕴含的一切从有到无。在克瑞乌尔覆盖了绒毛的左臂上，有一道细长的刀痕，伤口还在不断扩张，克瑞乌尔瞥了一眼这道伤口，果断斩下这只手臂，落在地面上的手臂逐渐消失，仿佛不存在一样。　　绘梨衣蔑视克瑞乌尔，看了一眼对方的断臂，微微点头，“正确的判断，可是，失去一条手臂的你，还怎么和我打？”

克瑞乌尔毫无波动，她抬起断掉的手臂，“这你就不用担心，在这个地方，有足够的营养给我索取。”

说着，隧道里又刮起了风，猩红色的风，它们缠绕着克瑞乌尔的手臂，其中的红堆积成手臂的模样，与断臂结合在一起，随着表面开始变色覆盖一层绒毛，风消散了，她握紧左手，又松开，扭动手腕试验其灵活性，“你看，这不就又恢复了吗？”

她的身体恢复后，双手握刀，眼神不变，一抹鲜红从绘梨衣的眼前晃过，遮掩克瑞乌尔的身影，绘梨衣的黑色眼球平移，看向身后，转身的同时带着长刀过来。　　锵！　　绘梨衣脚下的地面轰然开裂，大量的石子连带着烟尘喷涌而出，将二人的身影笼罩。　　二人的刀剑不断颤抖，看起来力量上势均力敌，实际上，绘梨衣是单手握刀，而克瑞乌尔是双手，女王般的绘梨衣高傲到不屑于用双手迎战，发现克瑞乌尔加大力量后眉头微皱，瞬间抬起修长的右腿，用高跟鞋那尖锐的根部踢向克瑞乌尔的银白色面具。　　克瑞乌尔附身躲开，横向挥圆，周围的地面一圈圈有规律的开裂，而绘梨衣早已不在地面，她俯瞰着克瑞乌尔，从天而降，手中的三米黑刀直刺而下。　　“咬死她，吸血镰鼬！”

从克瑞乌尔暗红色的刀上涌出大量鲜血，它们变成镰鼬的模样，从四面八方朝着绘梨衣扑去，绘梨衣骚了一圈这些镰鼬，发现它们居然不受自己的审判领域影响，判断出，这些镰鼬肯定是克瑞乌尔身体的一部分。　　那是相当高等的身体结构，不然，哪怕是死侍只要靠近她周围就会烟消云散。　　她不得不放弃对克瑞乌尔的攻击，转而去消灭那些镰鼬，在她的黑刀之下，这些镰鼬就如同遇到杀虫剂的苍蝇成片成片的跌落。　　本来兴致勃勃观看这场战斗的路明非，忽然目光一转，看向隧道的深处，从那里传来了什么声音，莫非是又有什么新的龙族生物？　　而在那隧道深处，有一块岩壁，上面有两盏黄色的灯亮起来，并且缓慢闪烁，阴晴不定。　　坚厚的岩壁开始震动，裂痕自上而下出现，片片碎石下坠，尘埃弥漫，岩壁彻底崩裂后，蛇一般的东西从裂缝中游出，鳞片宛然！那黄灯是巨蛇的眼睛！　　那是一条真正的巨龙，率先突破岩壁的是他修长的脖子。　　这条龙正是芬里厄，绘梨衣与克瑞乌尔的战斗声吵醒了正在睡觉的他。　　全身青黑色的鳞片从前往后依次张开依次合拢，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满是骨突的脸上带着君主般的威严，他望着隧道的方向，张开了巨大的黑翼，尖利地嘶吼起来。　　好像在骂。　　“你们吵那么大声干什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