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洛缨以为,这么做是为平息众怒,不可否认,却有这层意思,但更多的,怎么这么像……“赎罪?”
涟堇惊呼道。洛缨抬手拍了拍涟堇肩头:“放我下来,我须得仔细想一想。”
洛缨坐在长至小肚腿的杂草地,低眸陷入沉思。天下大旱之际。蒙城这个地方因为有灵泉,百姓生活过得去,吃喝还算不愁,为何那些过得艰难的百姓,没有像褚国难民似的,来此避难?“姑娘这就有所不知了,朝廷对浮浪外地不归者,严格管制,以强暴措施,避免发生大规模移民。没特别原因,如去外地经商或是上学、当官,一经查明随意移民,十天打十棍,每过十天额外增加十棍,一直累积到一百棍为止。”
《捕亡律》记载:“诸非亡命浮浪他所者,十日笞十,二十日加一等,罪止牧一百……若营求资财反学宦者,各勿论。阙贼役者,各依亡法。”
洛缨恍然的抬起眸:“所以,并非他们不想,而是不敢?”
当日她跟着佩娘,从蒙城走到黎县,中途径郡县,足足走了两个月。彼时洛缨并不知,原来对于户籍人口,朝廷是有管控的。一直有人在暗中护着她。是谁?难道从那时候起,峻王就下了这样一盘棋,明里暗里相护,只为利用她扳倒西怀侯?洛缨不禁打了个寒颤。“姑娘冷么?”
涟堇关切道。所以早在离开蒙城的那一刻,她就跳进了一张看不见的巨网,身不由己?洛缨双手抱臂,迟钝地摇了摇头:“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却不知该怎么办。”
“姑娘不妨说说,是为何事?”
洛缨神色黯然道:“若有一天,你发现自己一直被人利用,而那个人手段异常高明,几乎让你察觉不到丁点蛛丝马迹。”
忽的,涟堇突然就笑了:“姑娘是否太多心了,您这八百个心眼,怎可能被人利用?”
洛缨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一脸认真。涟堇嘴边的笑意凝住,突然就觉得一点都不好笑了,紧张道:“姑娘可会有危险?”
“目前看来,暂时没有。”
“那……姑娘之前可有遭人胁迫,或是被逼着做了什么?”
洛缨顿了顿:“也没有。”
至此,涟堇慢慢舒了口气。洛缨听她松了口气,皱着眉道:“你为何这般轻松?”
涟堇又问:“姑娘可认得那个利用你的人?”
“虽未谋面,但确实与他的人打过交道,你问这么细做什么?”
涟堇跟着坐下身,慢慢将洛缨抱住。温声道:“姑娘细想想,世道如此艰难,有人利用你,说明对方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既如此,岂不算一桩好事?”
洛缨沉默了,半晌后,低声说道:“可我不喜欢被人利用。”
“那就要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一旦可以去跟那个人谈条件,就不再是单纯被利用的关系,好比一场交易,大家各取所需。”
洛缨怔住了。由始至终,她想的都是怎样从圈禁自己的牢笼挣脱,却没想成为彼此利用,互惠互利的关系。“若不甘心成为棋子,必定要有制衡执棋人的能力,更要有威胁到那个人的本事,涟堇觉着,以姑娘的聪明才智,这些不难。”
洛缨不确定地犯起了愁:“可以么?”
一个是堂堂西怀侯,一个是人中真龙峻王,这两人打起来,她一个平民无异于夹缝求生。“可这场赌注实在太大,一旦输了……”涟堇笑道:“姑娘为何要赌?何不自己做那个看人下棋的人,虽置身事外,又与棋局息息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