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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喜忧参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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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范文程此言,众人皆是翘首以盼,期待他能给辽东带来好消息。  贾珙瞥了眼满是喜色的范文程,而后,他又看了眼安坐在座位上,眉头紧皱,低头沉思的宁完我。  贾珙咧嘴一笑,心下了然,宁完我、范文程二人,这是在他面前争宠。  不过,他们二人如此针锋相对,也正好方便贾珙控制,毕竟,臣下要是都铁板一块,那就该是贾珙自己难过了。  总得给手下之人找些事做,消耗他们的精力不是?  省得,这些受过儒家教育的士大夫,一门心思地钉在贾珙自己身上,美其名曰:纠正君王的过失。  见贾珙点头同意,范文程也就不再肆无忌惮地拿捏宁完我了。  现在办正事要紧,他暂时占据上风就行了。  争宠,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过犹不及,这个基本的做人道理,范文程行商多年,自是晓得的。  只见,范文程捋了捋颌下的短须,轻笑着说道:  “主公,山西临汾王家,祁县黄家,榆次梁家、太谷田家、介休靳家,以及臣下的本家,这六家大商贾都已经确定投效主公,而且各家的家主,都随臣下来了辽阳城,就在府门外候着,等候主公召见。”

“至于,山西其余二家大商贾——祁县王库登,太谷翟堂,虽他们族中年轻人心里有些意动,但族中人丁太多,各房利益交织,纠缠不清,顾虑重重。”

“这二家之主,经过臣下的一再劝说,就是拿出宁、荣二公的名头,他们仍然还是拿不定主意,左右摇摆。”

“只是派了家族的外围子弟,前来我辽东打探主公需实,他们这才也许会有其他的考量。”

闻听王库登、翟堂,这两个商贾之人,竟然是如此的不识好歹,本来安坐的辽东官员,顿时,像炸了锅的蚂蚱似的,纷纷对这二人,口诛笔伐起来。  见此,贾珙扫了眼堂下义愤填膺的众人,剑眉微皱,心头有些不悦。  贾珙虽然期望得到别人的效忠,可也见不得他的麾下之人,时时处处抓到一件小事,都要向他表白一番,以示忠诚。  如此,简直是浪费时间,打断原本的议事节奏,平白地耽误了他的时间,对处理辽东政事,没有任何好处。  贾珙端起红木案桌上的白瓷茶盏,微微抿了口茶水,重重将茶盏,放在案桌上,发出“嘭”的一声,众人连忙止住了口诛笔伐,满是疑惑地朝主位上的贾珙望过来,见贾珙脸色阴沉,双眸精光闪烁,死死盯着他们。  一时间,辽东文武官员纷纷将身子向后靠了靠,往领口里缩了缩脖子,深怕贾珙提溜自己出来,当作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狠厉地扫了眼堂下的辽东文武官员之后,贾珙面罩寒霜,语气冰冷地道:  “我说过多少次了?”

“你们怎么就是记不住?”

“在都司衙门议事的时候,不要带着你们自己的个人主观情绪?”

“这样不仅对处理事情毫无帮助,反而影响了尔等理智的判断!”

“就是要向本伯爷表忠心,也不是你们这么个装模作样的表法,没得如此叫我恶心的!”

瞥了眼安之若素的范文程和安坐如山的宁完我,贾珙颇有些头疼,他实在是没法泰然自若地,面对这些低级官员的溜须拍马。  贾珙心下自觉:还是自己崛起的太快,没有人才积累,不得不用这些道貌岸然之徒。  想到这里,贾珙心底从来没有对人才,如此的渴求。  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人才”二字,也不是写在每个人的脸上,他也没什么时间去发掘,只得就近培养了。  这也是,贾珙要改变夺取天下的原因,毕竟,华夏疆域那么大,人口又那么多,没有足够的人才储备,骤然夺取汉鹿,也不过是得到一个混乱和破败的华夏而已,这可不是贾珙想要的。  自从贾珙得知,他是穿越到了宇宙平行时空,红楼世界中的华夏,他就暗自下定决心,不仅要泡《红楼梦》中曹雪芹笔下,鲜活的金钗美女,也要带领着华夏族人,开海禁,睁眼看世界,殖民全球,将华夏文明,播撒在世界的每一寸土地之上。  带着这个伟大而又崇高的理想,贾珙不顾艰难险阻,毅然决然地率领四百余名亲兵,来到被大汉士大夫视为蛮荒之地的辽东,建功立业。  想着未来的征程,贾珙心潮澎湃,看着堂下如霜打的茄子似的辽东文武官员,贾珙几乎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他总不能大声告诉众人:  我贾珙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知道宁、荣二府不久之后,就会被乾治皇帝抄家流放。  以后华夏会被盎格鲁——撒克逊殖民,让这个老大帝国,陷于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开启了长达一百五十余年屈辱的近代史。  之后,华夏更是东边的倭国侵略,杀了我三千万同胞,被扣上“东亚病夫”的帽子。  想到,如此总总不幸,皆会降临在自己后人的头上,贾珙心痛如刀绞,恨不得现在就带兵去灭了倭国,将他们消灭在萌芽状态。  发泄一阵,见他们一个个都是呆头呆脑地,贾珙也没了兴致。  不过也是,在这儒家封建思想,熏陶了几千年的华夏君主集权时代,同官僚搞什么民主议事,简直多此一举。  想明白这一切之后,贾珙也不再有意培养,他们独立自主的精神,自己怎么吩咐,这些官僚怎么做就是了,还议个屁啊。  只见,贾珙满脸无奈,自嘲地拍了拍他白皙的额头,而后,昂起头来,换上了一副自以为威严的神色,不可置疑地道:  “范文程,你去将那六家的家主,给本伯爷进来!”

听闻贾珙的吩咐,范文程并没有马上动身的意思,满是风霜的脸上,有些迟疑地道:  “主公,那山西祁县王库登、太谷翟堂,这两家商贾派来辽东探查一人,该如何办才好,若是将他们拒之门外,恐怕·······”  见范文程如此游移不定,贾珙猛地一拍身前的红木案桌,高声怒喝道:  “恐怕什么?”

见贾珙如此愤怒模样,范文程不惧反喜,他本来就讨厌,王库登、翟堂二人。  张家口范家在大汉和瓦剌漠南、漠北之地,往来做贸易生意的时候,就同这王、翟二家子弟,多有龌龊,嫌隙已生。  范文程根本就打心底不愿王库登、翟堂搭上贾珙的关系,更不愿他们同范家,分润辽东的商业利益。  是以,范文程在被贾珙授命去山西,劝服声名煊赫的八大晋商的时候,并未同他们细说辽东之事,就只是藏头露尾地,简要介绍了一番在辽东做生意,能获得那些好处。  见搅黄此事的目的已经达到,范文程也不再敢耽搁,惹怒了贾珙的后果,可不是他一个小小幕僚所能承受的。  只见,范文程面容一敛,不悲不喜地应道:  “臣下死罪,请主公息怒!”

“臣下这就去请他们!”

说着,范文程对着怒不可遏的贾珙,恭敬一礼,缓缓后退几步,这才转身来,急匆匆地去门外,请那六大晋商家主去了。  不一会儿,范文程领着六个神色各异、头戴白羊皮瓜皮帽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  只见,他们几人眉眼低垂,头也不敢抬,好似深怕这里的主人,随时要了他们的身家性命。  进得大堂后,这六人颇有默契地一字排开,微微躬着身子,站在范文程的身后。  范文程侧眸瞥了眼右手侧的干瘦小老头,此人就是张家口鼎鼎有名的大商贾——范永斗,心里颇为自得,向着主位上面无喜色的家规,躬身一礼后,满脸严肃地道:  “主公,臣下身后的这六人,就是晋商六大家的家主了。”

贾珙面无表情地一摆手,示意范文程归坐。  范文程才刚刚落座,只见,这六大商贾纷纷自报家门,跪地恭敬地给贾珙请安道:  “草民张家口范永斗,见过忠勇伯!”

“草民介休靳良玉,见过忠勇伯!”

“草民汾临王大宇,加过忠勇伯!”

“草民祁县黄云发,见过忠勇伯!”

“草民榆次梁嘉宾,见过忠勇伯!”

“草民太谷田生兰,见过忠勇伯!”

贾珙眯着眼眸,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他们一阵,只见,他们双眼微微发红,饱经风霜的脸上有些疲态,但精神头不错,衣着朴素,都是大棉袄,厚棉裤,只是颜色略有些不同,脖颈处都围着一条有些变色了的羊毛围巾。  光从他们的衣着和打扮,完全看不出他们几人,就是山西赫赫有名的个大财主,难怪都说:“山西土老帽”了。  可他们经商的本事,在华夏的商业史上,绝对是最为出彩的。  凉了他们六人一阵之后,贾珙这才挥手让他们起身,在刘福的引导下,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  刘福小心翼翼地给贾珙续上茶水,恭敬地递给贾珙,这才缓缓退在一旁,对周遭的事,充耳不闻,好像他不存在似的。  贾珙低着头轻轻地揭开白瓷茶盏盖,拨了拨浮在开水上的碧绿色的西湖龙井茶叶,微微抿了一小口,不紧不慢地道:  “既然,你们六人投效了本伯爷,那么就是自己人了,本伯爷也就不同你们见外了。”

说着,贾珙放下手里的茶盏,抬头来,瞥了眼面色各异的辽东文武官员,朗声说道:  “刚刚在辽阳城外,本伯爷才同征伐高丽的四万将士誓师出征,辽东诸事繁杂,你们暂且在大堂,听听我辽东的政事,稍后,我们在接风宴席之后,在详谈不迟。”

贾珙话音才落下,范永斗、王大宇、田生兰等六人,不约而同地纷纷站起身来,满脸感激之色,连身子也跟着有些颤抖,恭敬地道:  “谢伯爷您抬举!”

“草民等感激莫名!”

“必定誓死报效伯爷!”

说着,范永斗、王大宇、黄云发等人皆是对着主位上的贾珙,躬身一揖到底,心底很是感慨。  他们几人虽然个个都家财万贯,可是,在那些大汉官员面前,却是没有半点地位、脸面可言,能够躬身站在堂下说话就不错了,哪里能像今日在辽东都司衙门,同辽东的文武官员同列而坐。  不管梁嘉宾、范永斗等六人,对贾珙是如何的感激涕零,贾雨村、张如圭等皆是苦读诗书,自幼修习儒家经典,况且又是江南之人,对这西北的商贾,心里很是不屑,甚至有些敌意。  贾雨村等人见贾珙如此不分尊卑地抬举他们六个商贾之人,虽心头有些不悦,但面上不显,但脑子里早就想着,将来如何折辱这些没眼色的商贾了。  毕竟,这六个山西商贾,也算是范文程一系的助力,为了往上爬,也为了而后的荣华富贵。  本就是大汉太康二十三年乙卯科同年进士的贾雨村、张如圭二人,私下早就勾结在了一起,一同对抗宁完我、范文程二人,甚至有取他们代之的想法。  可是,自从贾珙放纵魏忠贤统领西厂的番子,四处抓捕辽东的读书人,甚至将他们处以髡发之刑,发往边墙之外,修筑戍边堡。  贾雨村、张如圭等人,也不得不收起心底的小心思,不敢正大光明地在明面上,做什么手脚。  只见,贾珙侧眸了眼范文程道:  “范文程,你既然特意绕行蓟州镇,可另有什么打算?”

见贾珙发问,范文程也不敢怠慢,放下心里的小九九,全力为贾珙筹划道:  “主公,臣下绕行蓟州镇,实则是为了探听蓟州镇的虚实。”

“主公率大军出山海关后,蓟州镇就在我等身后,随时能配合京营从背后偷袭大军。”

“虽然,我辽东大军,在主公的调教之下,骁勇善战,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不宜两头开战,首尾不得兼顾。”

说着,范文程抬起头来,偷偷瞄了贾珙一眼,见贾珙正眉头微皱,侧耳细听,他心下一喜,道:  “主公,经过多方打听、核实,臣下确定,蓟州镇节度使换人了,已经不是修国公侯晓明之孙,袭一等子的侯孝伟了。”

“什么?”

骤然闻听蓟州镇换将,贾珙不由得惊叫出声,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地问道。  众人见一向从容镇定的贾珙,大惊失色,心想此事不简单。  这侯晓伟是个什么货色,贾珙就算不清楚,可他的大哥贾珍,是怎么样的为人,他哪里还不知道。  还没任蓟州镇节度使之前,这侯晓伟就经常,同宁国府的贾珍搅合在一起,尽干些什么眠花卧柳、追狗戏鸡的把戏,武艺、兵法韬略更是稀松平常。  是以,若是侯晓伟坐镇蓟州,贾珙是点都不会担心,他会在自己大军出山海关后,伙同大汉京军前后夹击,更不可能偷袭贾珙辽东的老巢。  可是,突然听说蓟州镇节度使换人,已经不是那个废物侯晓伟了,贾珙面临着作战计划的大改,一时忍不住,下意识地就惊呼出声了。  范文程对贾珙的惊呼,视若罔闻,马上回道:  “主公,自从太上皇重新控制了北京军权之后,就重新对九边节度使调整了一番。”

“册封您为三等忠勇伯、辽东都指挥使的圣旨一同发出的,还有一封任命东安郡王之孙,袭二等伯穆正国为蓟州镇节度使的圣旨,降临在了东安郡王府。”

说着,范文程叹了口气,言语里有些忧愁地接着说道:  “臣下领着六位家主回辽东时,正好从远处,瞥见了东安郡王府的大纛,飘扬在蓟州城头。”

“初始,臣下心中还有些不信,以为这是朝廷故弄玄虚,但进城多方打听之后,穆正国确实已任蓟州镇节度使无疑!”

世人皆知,在年轻一代的大汉开国勋贵之中,就属镇国公之孙、袭一等伯爵牛继宗;西宁郡王之孙、袭三等伯的李国邦,以及东安郡王之孙、世袭二等伯的穆正国,这三人最是了得。  如今,李国邦在大汉的最西边——甘肃镇任节度使;而穆正国在北京城的正北边——蓟州镇任节度使。  才刚到山海关上任辽东镇节度使的牛继宗,被乾治皇帝紧急召回,虽在紫荆关对阵瓦剌骑兵失利,但那皆是自以为读了两本破兵书,就天下无敌的洪承畴,胡乱指挥之过。  此刻,牛继宗正在北京城,负责瓦剌大军主攻的西门的防务。  有这些用兵老到,又对大汉皇室忠心耿耿的三人在,贾珙虽有热气球相助,但他也不得不谨慎一二,对大汉朝廷的军事计划再作调整。  说着,贾珙猛地站起身来,对着挂着墙上的大汉舆图,又是一阵苦思冥想。  良久之后,贾珙长叹了口气,扫了眼堂下的重人,满脸严肃地道:  “本想直接率辽东十万大军出山海关,控制了北京城的太上皇和乾治皇帝之后,对九边将士就能够传檄而定。”

“可如今看来,太上皇如此安排的用意,分明是想以蓟州镇的五万大军,来防备辽东!”

说着,贾珙剑眉紧皱,明亮的眸子里,精光闪烁,脸色阴沉如水,重重一拍身前的红木案桌,高声道:  “既然太上皇不仁在先,本伯爷也就不必同他可气什么!”

“诸位,吾意已决,三十日后,亲率四万大军西进,先下蓟州镇,后灭宣府镇。”

“干掉朝廷安置在我辽东腹心的爪牙,以安辽东六百万黎民百姓之心!”

贾珙决议已下,辽东文武官员心里虽然有千万个想法,此刻,他们也不得不老实地放在心头,纷纷起身附和贾珙道:  “臣等,誓死追随主公左右,先下蓟州镇,后灭宣府镇,干掉朝廷爪牙,安辽东民心!”

见众人颇为上道,并不像先前一般拖后腿,贾珙抿着略微有些干枯的嘴唇,缓缓点了点头。  只是,坐在角落的范永斗、王大宇等人,骤然见辽东文武公然造反,毫不顾忌地攻打大汉九边重镇,一时间,惊得目瞪口呆,有些反应不过来。  其实,也不怪他们会如此,范文程并没有将辽东实情,告知范永斗、梁嘉宾等六人,只是说贾珙有意在辽东开边,同瓦剌人科尔沁部、鞑靼人、通古斯人贸易,听闻晋商响亮的名头,邀请他们来辽东做生意而已。  并且,为了拉拢这六大晋商,范文程将辽东的海盐之利,都许给了他们,而对贾珙准备在辽东造反之事,只字不提,直到现在,他们才隐隐约约猜到。  要不是宁、荣二公的名头太大,荣国公贾代善已经去世的消息,在山西还没大规模的传开。  再则,陕西、山西连连干旱,白莲教到处蛊惑饥民作乱,致使他们晋商的生意一落千丈。  要不然,就是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辽东这个虎穴闯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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