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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就是死了,也来折磨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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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待在乾清宫,处理奏折?  虽心里早已有所预料,但图穷匕见的那一刻真的到来,  乾治皇帝顿时脸色惊得灰白,  这时,殿外值守的夏守忠,匆匆走了进来,瞥了眼脸色发白的乾治皇帝,就马上低下头来,跪在地上,道:  “启禀太上皇,皇上,王子腾殿外求见。”

乾治皇帝抬眸看了眼夏守忠,心道:怎么把王子腾喊来了,难道父皇就真的要将所有兵权捏在手中,才放心不*********走到龙椅前坐定,斜昵了眼失魂落魄的乾治皇帝,道:  “皇帝,你就在这儿看看,朕是如何处理军政大事的。”

“来人,给皇帝搬个凳子过来。”

转首对夏守忠,喝道:“传王子腾觐见。”

“是!”

夏守忠头也不敢抬地应了声,站起身对着太上皇、乾治皇帝躬身一礼后,退出了大殿,没一会儿,他领着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文官走了进来。  那中年文官才进得大殿,抬眸瞧见了端坐在太上皇左手侧的乾治皇帝,四目相对,短暂接触后,像是触电一样立刻移开了,跪地恭敬行礼道:  “臣,王子腾叩见太上皇,躬问金安!”

太上皇眼眸微闭,虽老态,但言语间依旧充满威严,令人望而生畏,不敢望天颜。朗声回道:  “朕躬安!”

“王子腾,现在东城情况如何了?”

“瓦剌铁骑退了没有?”

王子腾本打算给乾治皇帝请安的,太上皇突然发问,请安问候的话语,他顷刻就咽了下去,收敛心神,回道:  “启禀太上皇、皇上,卯时末,瓦剌大军驱赶汉民为先导,历时二三个时辰,护城河已是被尸体填满。”

“瓦剌人缺少攻城器械,并没有直接弃马攻城。”

“午时六刻,瓦剌大军退去,仅留一千余骑兵监视,派遣轻壮前来收敛尸骨。”

听了王子腾的讲述,太上皇并不意外,瓦剌骑兵众多,然只善于野战,攻城战并不是他们所长,而后,太上皇又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王子腾一一对答如流,说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不见丝毫慌乱。  太上皇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了眼身边没精打采的乾治皇帝,道:  “王子腾不错!就让他继续带兵守卫东城。”

乾治皇帝听了面上一喜,道:  “太上皇英明。”

东门并不是瓦剌人主攻的方向,王子腾领京营三万人马负责守卫,神武将军冯唐率领禁军、城防营、五城兵马司共六万人,守护城中治安,拱卫大汉皇宫安全。  武毅侯赵虎领京营六万京军,于丰台大营驻扎,位于北京南门西南方向,与保龄侯史鼐守卫南城的三万京军相互呼应。  于瓦剌铁骑主攻的西门,由靖忠侯史鼎统帅六万京军坐镇,另有六万京军充作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各处。  大汉内阁次辅叶向高,略懂兵事,负责巡查各处,作为桥梁,沟通守军和大汉朝廷的联系。  瓦剌铁骑退去后,叶向高汇总了各处的最新军情,乘着小轿子,就急匆匆地赶来皇宫,向太上皇以及乾治皇帝,禀报消息。  远远地,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就望见了叶向高的身影,转身进了大殿,跪地通报道:  “启禀太上皇、皇上,内阁次辅叶向高大人已到殿外。”

太上皇头也没抬,道:  “让他进来。”

“遵旨!”

说着,小太监起身躬着身子向后退了几步,这才小碎步来到殿外,迎着年约四十五六,面上挂满了汗水,眼眶微黑,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道:  “叶大人,太上皇让您进去呢!”

叶向高满脸嫌弃地瞥了眼小太监,微哼了声,直接越了过去。  小太监望着叶向高离去的背影,眼眸里满是毒怨之色,不过瞬间就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  叶向高进得殿来,抬眸就瞧见了乾治皇帝、王子腾也在殿中,眼眸里的疑惑一闪而过,跪地行过君臣大礼后,将北京四门和丰台大营的军情,一一禀明后,就躬身站在殿中不再言语。  太上皇细细品味一阵后,瞥了眼身边的乾治皇帝,道:  “皇帝,你这么看?”

乾治皇帝就以为,自己带个耳朵听着就是了,没想到太上皇会突然问他的意见,匆忙之间,他哪里来的主意,只得躬身道:  “父皇,您做主就是了!”

太上皇冷哼一声,心里很是不痛快,看来朕夺了他的兵权,他心里怨气不小嘛!连朕都怨恨上了,简直大逆不道!  一字一句哼道:“朕问的是,你对京城防务的看法。”

乾治皇帝抬眸偷偷看了眼太上皇的脸色,心里很是疑惑,权利都让您收走了,朕还能有什么看法?还要杀人诛心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乾治皇帝自得低声道:  “父皇安排得当,儿臣并无意见。”

横了眼乾治皇帝,太上皇心道:“真是愚不可及,朽木不可雕也!”

见乾治皇帝总是抓不住要点,回答的也是牛头不对马嘴,若不是顾忌他的颜面,太上皇早就开口教训他了,道:  “朕问的是,你对京城如今的形势怎么看?”

“既然你拿不出办法,也没有什么意见,以后多看看奏折,要不然,这么大的一个帝国,像个睁眼瞎似的,你如何治理得好?”

转过头来,看向叶向高道:“叶向高,你通禀给皇帝知晓,现在大汉京城周边,以及九边的动向。”

闻言,叶向高满脸为难地望了望,面如死灰的乾治皇帝,心头哀叹:“你们父子俩闹不痛快,怎么就殃及无辜了。”

只得硬着头皮,苦着老脸回道:  “三等伯、甘肃镇节度使、西宁郡王之孙李邦国率军在张掖,与瓦剌土尔扈特部铁骑对峙。”

“一等子、固原节度使、修国公之孙侯孝伟,已经派二万边军南下,会同陕西卫所四万大军,共同清缴陕西的白莲教乱匪。”

“一等子、宁夏镇节度使、柳国公之孙柳芳,亲自率领三万边兵,东进山西,镇压乱民。”

“三等威远将军、太原镇节度使、治国公之孙马尚,汇合大同镇残兵,共计六万大军,连日来猛攻大同边镇,只是,白莲教蛊惑灾民,强迫大同周边百姓,协助瓦剌人守城,一时还难以拿下。”

“忠顺亲王殿下督师河南、河北,共汇集了六万大军,已经进兵到保定府,威胁紫荆关,与城外丰台大营六万京军,遥相呼应。”

“忠义亲王殿下已经在金陵,筹集好了五十万石粮草,因今年气候特别寒冷,京杭大运河比往常上冻的时间大大提前,故而,忠义亲王殿下正在召集人手,打算从浙江沿海调集海船,一部分粮草将通过海运到达天津卫,而后再转运到北京供应大军。”

“另一部分粮草将跟随,殿下在山东省、江苏省、金陵省新招募的六万大军,直运到北京城下。”

太上皇听了,捋了捋颌下花白的胡须,瞥了眼身边呆若木鸡的乾治皇帝,笑问道:  “皇帝,你觉得如何?”

“你现在可还是担心,将来大汉被瓦剌所灭,你要做亡国之君?”

“朕早就跟你说过,我大汉朝不是前明!”

“只要大汉的京军还在,边军就依然会听令于朝廷,关内的些许乱臣贼子,不过是一时之乱而已,压根就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虽然,四王八公世代联络有亲,势力交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些话儿,只不过是,他们用来忽悠平头小老百姓的。”

“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舍车保帅,就是他们最常用的保命手段。”

“他们名声再响亮又如何,仍然只是利益联盟罢了,朝廷稍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立刻松散开来,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之后,把握住机会,就能轻易地将之各个击破。”

“皇儿,你可明白了?”

乾治皇帝连忙站起身来,躬身道:  “儿臣醒的了!谢父皇指点。”

太上皇眼眸微闭,点了点头,道:  “嗯,记住了,多听、多看、多想、少说、少做,以后,见识多了,你自会了解,时间还长着呢,多学一点,对你有好处!”

太上皇转过头,收起脸上的笑容,瞥了眼叶向高,不可质疑地道:  “贾珙之事,议一议吧。”

扫了眼身边侍立的夏守忠,夏守忠立马会意,躬身一礼退出了大殿,没一会儿,就领了一个年约四旬上下,身材高大,颌下短须尤如钢针般矗立的中年壮汉走了进来。  乾治皇帝刚刚坐下,见到来人差点又站了起来:这不是原辽东都指挥使刘常威么?前些日子,为了安抚以贾珙代表的开国勋贵一脉,以及稳住原辽东巡抚李开河一系的文官,将丢失辽东之罪,满朝文武颇有默契地扣在了他的头上,在东直门菜市口被处死了,刘常威怎么到现在还活着?  刘常威行过君臣大礼后,就站在了一侧默不出声,太上皇将殿内之人的疑惑神情,尽收眼底,心中颇为自得,笑着道:  “刘常威在辽东担任了三年的都指挥使,对辽东的山川地理、兵马配置,了若指掌,朕岂会自废手足?”

转过头来,看着躬身肃立的刘常威,语气严厉地道:“待朕击退瓦剌人,遣大军攻略辽东,清缴贾珙这个逆贼,就是你建功立业的时候!”

刘常威听了太上皇之言,立时黝黑的面庞上,挂上了感激之色,出列躬身,语带哭腔地道:  “微臣必定尽心竭力,取叛逆贾珙之首级,献与太上皇脚下。”

太上皇嘴角一撇,一摆手让刘常威退下,看着王子腾道:  “王子腾,你与荣国府世代有亲,贾珙此人,你了解多少?”

刚刚太上皇提到贾珙之事的时候,王子腾就有意削弱自己在大殿的存在感,但仍是没有逃脱太上皇的眼睛,将他提溜了出来。  王子腾心里苦笑道:反贼的亲戚?也不知道,将来大汉剿灭了辽东,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就是乾治皇帝愿意保自己,那些文官闻着血腥味,也会不管不顾扑上来撕咬。  王子腾心里哀叹一声,马上就收敛好心神,出列拱手道:  “启禀太上皇、皇上,微臣从来就没有见过贾珙,只知他现在足满十一岁了,同工部营缮司郎中秦业之养女秦可卿定亲了。”

秦可卿?那不就是前太子的私生女么?乾治皇帝侧眸偷瞥了眼龙椅上的太上皇,见他眼眸里好似有些明悟,就马上低下头来。  只见,太上皇口中低声念道:“秦可卿·······秦可卿。”

忽地睁开眼眸,死死地盯着王子腾道:  “秦可卿现在何处?”

太上皇眸子里射出的精光太过骇人,王子腾几乎承受不住,后退了几步,才定住身形,面色惊惧,诺诺地道:  “启禀太上皇,月前就送往辽东同贾珙成亲了。”

太上皇听了,猛地一拍面前的御桌,大声喝道:  “胡闹!”

“咳······咳·······”  随后,太上皇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守在一旁的夏守忠连忙上前,轻轻地抚背,帮太上皇顺气,咳嗽声渐止,夏守忠端起御座上的粉彩瓷茶碗,递给了太上皇。  太上皇接过茶碗,抿了一口,才略微好些,面上的病态酡红,慢慢散去,夏守忠无声地接过茶碗,放在了御案上,站在身后给太上皇揉捏着肩膀。  盏茶功夫后,太上皇睁开眼眸,扫了眼大殿中屏气凝神的众人,心里叹息道:真是孽缘!太子就是死了,也要来折磨朕,让朕不得安身!  刘常威虽然还活着,但他名义上已经死了,而且现在无权无势,只有投靠太上皇,才能保住小命,只要朝廷还想要辽东,他就还有利用价值,贾珙一日不除,他就有一日的好日子过。  刘常威没想到,时至今日,他的荣华富贵,有一天竟然会和那个,在宁国府宁庆堂里同他匆匆一见的十岁小儿,如此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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