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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贾珙软硬兼施 孝义郡王上门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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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太康三十年十月二十八日,宁荣街,宁王府。  入冬以来,北京的天气愈发的严寒,可就是不见下雨或是下雪,绕北京城而过的永定河、拒马河、潮白河、泃河都快要干涸见底了。  就算是水深的地方,也不过才没过成人。北京城一百二十余万百姓,连吃水都快成问题了。  同史家兄弟达成心照不宣的默契后,贾珙当场任命颇有勇力的靖忠侯史鼐为宣府镇节度使,带领二卫共一万一千二百名京军,汇合留在宣府镇豁口的一卫兵马,前往张家口镇守,免去了他刑部尚书的官衔。  相对于一个空有刑部尚书官衔,没有职权的从二品文官,将门世家出身的史鼐,更喜欢大权在握镇守边关,沙场建功封妻荫子。  见付出得到了丰厚的回报,史家兄弟俩喜不自禁,对于抛弃荣国府,没有半点心里负担。  得到贾珙的手令,将家眷委托二兄——史鼎照看后,史鼐雄赳赳气昂昂地领着府上的一队亲兵,打马从勋贵聚集的西直门大街呼啸而过,惊得周围勋贵子弟纷纷避道,侧目而视。  趁着天色尚早,在斥候营指挥使孙振武的陪同下,史鼐连夜在京军大营点齐兵马,向四百里之外的宣府镇开去。  翌日,一大清早贾珙就一身劲装打扮,在练武场挥舞着乌黑发亮的玄铁陌刀,将祖传的《天罡三十六式陌刀刀法》,按照秘籍上的套路,挥舞了三五遍。  一招一式,皆是大开大合,势大力沉,没有半点虚招,干净利落,不浪费半分力气,正是沙场杀敌的上乘功夫。  配合着宁国府密传的药浴使用,简直如虎添翼,奋力挥舞了大半个时辰,贾珙浑身的气血依旧平稳,好似刚才只是热身一般,感受到体内绵绵不绝的力量,好像用不尽似的。  每日的早课做完,贾珙心里有些想念起远在辽阳的春桃了,没有她在身边服侍,贾珙泡药浴都不得劲,匆匆将淡棕色的药水,在身上揉搓一阵后,他就微闭双眸养起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贾珙念着辽阳城里的娇花,想着怎么安排她们的位份时,在门外躬身伺候的李尽忠,轻叩门扉,道:  “启禀皇爷,刚才府门亲卫来报,说是李禀宗、李守中二人领着孝义郡王陈坤,以及其母李氏,在府门递了名帖求见。”

贾珙听了有些心惊,李守中乃是金陵仕宦,同金陵贾家是同乡,受宁国府贾敬举荐,得任当朝国子监祭酒五载,又同荣国府的二房结为儿女亲家,他怎地会和李禀宗、孝义郡王陈坤一伙,搅合在一起了?  未几,贾珙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心里好笑道:待会儿见了不就知道了?用热毛巾擦了把脸颊,揩掉面上附着的水汽,吩咐道:  “带他们去花厅用茶。”

没说见,也没说不见。  李尽忠躬身应了声“是”,就退了下来,着手安排去了。  唤过身边俏丽的小丫鬟,取来清水将身上残留的药渣清洗干净,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后,贾珙来到后院暖房,和才漱洗完毕的哲哲、贾惜春一道,和和美美地用过丰盛的早膳。  陪贾惜春玩闹一阵子,一边又同哲哲叙了会儿闲话,问了下贾惜春的生日宴准备的如何了,快到巳时初刻的时候,贾珙才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向前院花厅行去。  一路行来,倒是隐约听到一墙之隔的荣国府传来的喧闹嬉戏声,贾珙微微摇头,心道:这荣国府上下俱是享乐之辈,趴在陈汉臃肿的身子上,肆无忌惮地吸食民脂民膏。  这样奢靡无度的人家和这样腐败无能的王朝,若是不灭,华夏文明谈何崛起?  ‘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暂且让汝等嚣张一时,将来定会教尔等乐极生悲!  贾珙面罩寒霜冷哼一声,步履不停,径直向花厅走去。  茶水续了三五道,如厕一次,就是不见贾珙前来。  性子沉稳老练的李禀宗,也忍不住负手在花厅里踱步,面上写满了不耐烦。  年方三岁的孝义郡王陈坤,依偎在李氏怀中,畏畏缩缩地,眼神躲躲闪闪,不敢去看李禀宗和李守中,望着朱漆茶几上的精致糕点,咽了咽口水,又仰头望了望母亲李氏,眸子里尽是祈求之色。  垂下臻首摸了摸陈坤的小脑袋,李氏有些心疼,本想在天寿宫照看陈坤长大成年,而后搬出皇宫去太康皇帝(太上皇,先被强逼出家修道,后又剃光头发做了秃驴)赐予的王府居住,看他娶妻生子,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行了。  李氏,名唤“李绚”,李守中的嫡长女,同贾珠之妻李纨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妹,自小就同李纨一起在家中读书,左右不过是《列女传》、《女四书》、《贤媛集》等几种女贤书,不过认得些字,不是睁眼瞎罢了。她们姐妹二人面容虽有些差异,但性子相似。  李守中本不愿将女儿嫁入宫中,无奈大选之年被择中做了秀女,分到东宫陈烨身边。因青春貌美被宠幸,不一年就生下陈坤,晋位昭仪。  几个月前的那场宫变,生性灵巧的李绚见机的早,抱了陈坤躲在庖厨间,才躲过了一劫。  事后,被醒悟过来的太康皇帝接入天寿宫保护起来。省得骤登大位的乾治皇帝,手足相残,来个斩草除根,陈烨一脉绝了香火。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没想到贾珙突然率军南下,一举打垮了瓦剌铁骑,灭了太上皇所依仗的丰台大营,兵进北京城,夺下陈汉皇宫大内,强令太上皇去尊号出家修道。  没几天,太上皇又被贾珙派人押解回来,在皇极殿里,当着满朝皇亲国戚的面,搞了个羞辱至极的牵羊礼,割了太上皇的头发,让他做个秃头老和尚,天天在乾治皇帝宫里敲木鱼。  生活没了依靠的李绚,一面忧心儿子——陈坤的未来,又害怕乾治皇帝为保大位,对他们母子痛下杀手,经不住李禀宗的劝说,才不得以出宫来寻求贾珙庇护。  这些日子,李禀宗也是冷眼看出来了,贾珙建立的大华帝国,没有迁都到北京城的想法。  说不定大华帝国和大汉王朝,两个文化同出一源的国家,真的能并存于世,和平相处。那么同宁、荣二府大有渊源的陈烨一脉,就是出任大汉天子的不二人选。  再则,贾珙借着铲除勾结瓦剌贼臣的名义,对京城官吏执行“抽二杀一”的残酷镇压政策,为了活下去,抑或是为了政治投机,各寻门路的官僚也想到了这一茬,纷纷投在李禀宗和李守中的门下,以求保命,或是升官发财。  树着前皇太子陈烨的大旗,投奔麾下的官吏愈发的多了,短短几天势力猛烈膨胀,李禀宗生了帮助陈坤争夺大位的想法。  借此成为大汉朝的托孤重臣,让圣人之学教化天下,亿万黎民百姓能够丰衣足食,知礼懂礼,实现历朝历代孔孟门徒向往的理想社会,上佐明君,下安黎民,名垂青史。  三人各怀心事,对贾珙皆有所求,是以,耐着性子枯坐,或是品茗,或是来回踱步等候。  贾珙的身份,既是大华帝国的开国皇帝,又是陈汉的宁王,但在宁王府接见外客,却是自称“朕”,而不是谦称“小王”,可见,宁王这一身份,只是贾珙插手陈汉政事的借口,而不能当真称呼贾珙为宁王千岁。  李禀宗此人,乃是山东章丘人士,太康十八年两榜进士出身,和宁国府的贾敬是同榜,同宁、荣二府交好,隐秘投奔陈烨,历任府县和中央各部,为官清正。  如今四十五六岁年纪,正是年富力强之时,李禀宗有此雄心壮志,倒也不奇怪。  “陛下驾到!”

李尽忠抢步上前,一面将外罩苏锦的门帘掀开,一面尖着嗓子喝道。  花厅里的众人听了,连忙聚拢在一起,恭敬肃立,等候贾珙的到来。  贾珙昂首步入花厅,扫了眼李禀宗、李氏等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径直走到主位前坐了下来,就听到李禀宗等人跪地请安的声音传来。  “外臣李禀宗,参见大华帝国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外臣李守中,参见大华帝国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李禀宗、李守中的样板在,李绚带着孝义郡王陈坤行礼道:  “臣妾陈李氏,参见大华帝国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贾珙面上带笑,右手轻抬,道:  “免礼,平身!”

闻言,李禀宗、李守中、李绚、陈坤等人都站了起来,恭敬肃立,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们几人中,贾珙就只认识李禀宗,对于其他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没想到,这次一倒是见了个全。  贾珙抬眸打量了李绚一眼,心里叹道:不愧是被选作秀女的人,虽生了娃儿,但姿色依旧明艳动人,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风流情态流出。  眸光逡巡,最终落在了老熟人——李禀宗的身上,贾珙爽朗一笑道:  “李大人,几月匆匆而过,咱们又见面了!”

“遥想当初,朕同北静郡王水溶共同议定,匡扶孝义亲王老千岁陈烨一脉。”

“没想到,及朕率兵南下京畿时,水溶却带领白莲教教众投奔了瓦剌,当了卖国贼。”

“如今,朕令宣府镇、蓟州镇边军大索全城,依然没寻到他的踪影,就连深居王府后宅的北静郡王太妃也消失不见了。”

“李大人和他相熟,又俱是孝义亲王老千岁跟前的红人,定是知道逆贼水溶跑哪儿去了,还请李大人告知,朕也好替大汉除了这个无耻败类!”

孝义亲王,乃是乾治皇帝登基后追封陈烨的封号,自动废除了陈烨的皇太子尊号。  李禀宗听闻贾珙如此称呼陈烨,充满沧桑的老脸一滞,心道:难道贾珙想反悔,不支持陈烨一脉了不成?  及至提到水溶,李禀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在陈烨麾下效力的时候,他只是隐约地知道,水溶与白莲教有所牵连。  前几日,水溶收拢白莲教众在北京城内搞破坏,接应瓦剌铁骑进城,李禀宗才发现,水溶同自己并不是一路人,之后他就没见过水溶了,岂会知道水溶的下落?  贾珙发问,不管知不知道,李禀宗怎敢怠慢,来不及细思,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  “外臣同他并无深交,不知道逆贼水溶会藏在哪里。”

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嘛,贾珙听了,倒没觉得失望,瞥了眼李绚和她怀里的陈坤,笑道:  “这位就是孝义亲王老千岁的遗孀和孝义郡王陈坤吧?”

“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相见。”

“宁王妃(秦可卿)还远在辽阳,一时间也到不了北京城,若是她知道,自己还有个庶弟在,还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李绚听了,低头摸了摸陈坤的小脑袋,对着主位上的贾珙屈膝一礼,娇声道:  “不敢劳烦宁王妃挂念!坤儿一切都好,只是······”  话未说完,李绚玉容上面现迟疑,侧眸望了眼父亲——李守中,李守中见了,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拱手道:  “外臣李守中,乃是李昭仪之父,现任神京国子监祭酒之职,与荣国府的二老爷——政公,是儿女亲家,见过陛下,叩问陛下金安!”

贾珙抬眸扫了眼堂下的李守中,见他年近四旬,颌下蓄着三羊胡子,身材瘦削,脸颊两侧的颧骨突出,双眸狭长炯炯有神,声音清亮,一袭蓝色棉质儒衫,外罩雪白羊皮大氅,将他的儒雅气质衬托的恰到好处。  见李守中突然插话,贾珙也不恼怒,嘴角挂笑,微微点了点头,笑道:  “是吗?这么说,咱们这些人还是有些渊源的。”

“刚才,李昭仪的话显然并未说完。亲也认了,若是有什么朕能帮的上忙的,尽管说就是了,不必拘礼,省得生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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