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烺!郑祁,你二人为何纵容郑二伤害百姓!”
云昭昭手握着长枪,怒指坐在正座上的王烺。 王烺神态自若:“伤害百姓?云捕头莫要说笑了,我只是命郑二驱散闲杂人等,请士绅、里正等人进衙门观案,可没有让他伤害百姓。”
不待云昭昭盘问,王烺冷冷地望向郑二:“谁让你伤害的百姓?”
郑二瞄了郑祁一眼,见郑祁表情淡淡,遂高声道:“我没有伤害百姓,我规劝百姓退开,再三警告,可他们铁了心地冲撞衙门,我只好拔刀警示,我并未伤害一人。”
“你没有伤害到人,那是因为我来得及时!”
云昭昭大怒,“我若来晚了一小会儿,恐怕衙门前就要沾上不少百姓的血!”
王烺轻笑一声:“云捕头消消气,既然他郑二还没有动手伤害一人,你也不必大惊小怪,呵呵。”
“我大惊小怪?”
云昭昭反笑道,“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王烺脸色一变,冷冷道:“云捕头,不要以为你家世显赫,就能肆意侮辱他人。辱骂朝廷命官,本官现在就能逮捕了你,便是到官家面前,也是我占理!”
云昭昭被噎了一口,偏偏王烺说得义正辞严,她没法辩驳。 云昭昭深吸了一口气:“行,我和你心平气和地谈。你不是答应了赵德昭正午公审吗,为何午时初就引人前来?”
王烺装起了傻:“诶?二殿下是说正午公审吗?我怎么记得他说的是午时啊?郑大人,你听的是正午吗?”
郑祁摆摆手:“本官也没听清楚,或许是午时,也有可能是正午。”
王烺啧啧两声:“云捕头,该不是你听错了吧,本官记得就是午时初啊。二殿下如今何在?不妨让二殿下现身,听他重申一遍?”
云昭昭脸色有些难看,赵德昭去搬私军了,现在都还没回来,怎么可能现身? 眼前这两个狗官,一个装傻,一个装聋,根本就是想糊弄她! “那公审为什么不允许百姓观看?还要暴力将他们驱逐?”
云昭昭又换了个角度。 王烺轻笑起来,颇为淡定:“公堂就那么小的一块地方,顶多容下十数人,而外面百姓何止上百? 要是让那群百姓全都涌进衙门里,又吵又闹还影响审判裁决,弊大于利。 本官深思熟虑之下,以为请来部分士绅和里正等人来参与审案便已足够,是以下令驱逐百姓,免得平生纷扰。 云捕头,本官做的决定并无什么不妥啊,何以这般暴躁?快快坐下好好吃杯茶,马上就是午时,开堂的时间要到了。”
王烺早就把这番措辞准备好了,专门应对别人的诘问。 云昭昭根本不是对手,她连插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要辩倒他了。 要是李易那个坏家伙在,肯定能把他说得哑口无言……云昭昭咬着唇,眉头倒竖,强忍着怒气。 “那也不能一个百姓都不请进来。所谓公审,就是公而审之,让百姓观案后通情明理,彰显我大宋刑法之威。”
云昭昭想了好一阵,才挤出这么一番话。 她本以为王烺会继续否定她,不料王烺竟从善如流:“嗯,云捕头此言有理,不过公堂内空间确实窄小,容不下太多人。 云捕头,本官给你一个面子,请你立刻请来五位百姓入内观案。不过,也只能引这五人进来,再多的可不行了。 如果再有百姓强抢进来,那就是扰乱公堂,本官可就真铁手无情,对他们用些刑法了。”
云昭昭想了想,觉得王烺说得确实有点道理,便答应下来:“那好,我这就去请五位百姓进来。”
“劳烦。”
王烺挥了挥手,送走了云昭昭。 郑祁轻嗤一声:“你还真被那个小娘皮说动了,弄些刁民进来观案?你就不怕他们见我们让赵钧认罪伏法,一个个闹起来?”
“小民向来是好对付的,怎么会真的闹起来。”
王烺哂笑地看着云昭昭离开的背影,“这个云捕头头脑简单,极其好糊弄,我更不会费工夫答应她。”
“那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郑祁不理解了。 “自然是为了李易。”
王烺淡淡道,“我已派林府盐丁去拦那李易了,李易势必是来不及到衙门。 就算李易能来得及到达衙门,等云捕头核定了五个百姓人选,其他的平头百姓也不得再进衙门了。 李易虽然被称为赵州第一聪明人,但他到底是个平头百姓,他胆敢硬闯,我便可用刑法收拾他!”
“啊?你为了那个李易这么大费周章?那李易不过一个平民,值得你想那么多?”
郑祁颇为不屑,“真是小家子气。”
王烺翻了个白眼,夏虫不可语冰,和蠢货讲清道理,是最愚蠢费劲的事情。 他方才用言语试探,要请赵德昭出面,可云昭昭避而不谈,显然是知道赵德昭不可能出现。 这么说,赵德昭真去调兵了…… 他赵德昭愿意独自跟随郑祁前来,想必那时是信任郑祁的,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调兵呢? 一定是和李易通过了气,认为郑祁不可信了。 说不定,这一出正午公审的戏码,就是出自李易的缓兵之计! 现在这云昭昭自个儿来了衙门,这不就说明李易那边就无人陪护了,现在正是孤身一人! 林府盐丁若此时出手,说不定能直接将他…… 王烺心中暗喜,李易设下的计被他一一破解,而他设下的圈套却一个个生效,这就是兵法中的“致人而不致于人”! 只要始终掌握战略的主动权,牵制敌人而不被敌人牵制,那么不管是攻,还是守,就都能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话说,陶鹏哪儿去了,到现在都没见到他。”
王烺有些不悦,这个陶鹏自从昨日传达自己让盐丁对李易出手的命令后,就再也见不到人影了。 那家伙死哪去了,果然是个靠不住的东西,不能当作心腹培养……王烺已经想好,等这件事结束,就发配陶鹏去管盐场,省得耽误自己的事情。 …… 太阳渐渐行至中天,衙门前立着的日晷的影针指向午初,一个瘸腿之人站在鸣冤鼓前,高举着鼓槌重重敲下,衙门前顿时响起一串震雷般的鼓声! 王烺穿着一身青色官服,正襟端坐在高堂之上,修长白嫩颇有几分像女子的手高高举起惊堂木,重重向下一拍。 王烺嘴角噙着笑,威严十足地高声喝道:“开堂!审案!带击鼓之人,上堂鸣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