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门。皇家凡有红白之事,皆从此门经过。比如皇上大婚时,皇后凤撵走的就是大清门。其他嫔妃为妾,喜轿进宫皆不得走正门。帝后驾崩丧葬,灵柩也走此门。此次行围,因皇上要参与,出行地点就定在此处。福临临时取消行猎,是以,出行地点也没有改变。“摄政王到——”内监的传禀声,由远及近响起。满清亲贵皆俯身参驾,如同奉迎皇帝一般毕恭毕敬。多尔衮身着白色战袍盔甲,骑着一匹白马驰骋而来。摘掉顶戴花翎,脱去朝服一身戎装的多尔衮,越发显得英姿勃勃,气宇非凡。他挥挥手,示意众人免礼,看向心腹刚林与苏克萨哈,“人到齐了?”
刚林躬身,回禀,“除了安郡王岳乐,人都到期了……”多尔衮抬眸,朝着郡王府方向看了一眼,“怎么回事儿?”
刚林再次躬身,“岳乐遣人来回禀,说是嫡福晋病重,不能出城行围了……”多尔衮点点头,吩咐众人出发。一时间,锦旗飘扬,马蹄翻飞。大清门外的车水马龙,缓慢移动。多尔衮抬起眼眸,习惯性地看了看承天门方向。果不其然,两个宫装女子出现在视线内。布木布泰拿着锦帕掩着嘴,站在白雪覆盖的门楼上。她似乎在频频咳嗽,娇躯一阵阵抖动。苏麻随侍身侧,似乎在给主子顺气。这个熟悉的身影,让多尔衮心里蓦地一暖。布木布泰那无法停止的咳嗽声,也让他心疼不已。雪后酷寒,一向身子羸弱的她,竟然带着一身疾病,象往常一样,悄无声息地站在承天门门楼上,默默地目送他离京,也盼着他平安归来。单单是她这种心意,让多尔衮瞬间忘了一切不快。他冲着承天门门楼挥挥手,示意她快点儿回宫去。然后,牵着马缰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恋恋不舍地随着队伍离去。承天门门楼上,寒风呼啸。布木布泰不胜这冷冽之风侵袭,本就感染风寒的她,一直咳嗽不止。不知是咳嗽太过厉害,还是心里太过难受,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扑簌簌滑落下来。温热的泪水流到唇边,滴在宫装上,瞬间冰冻。她望着一身白色盔甲的多尔衮,竟然移不开眸子。两个人在科尔沁初次相识的情形,这么多年来的点点滴滴,在脑海里一次次重现。一种生离死别的悲痛,在心中聚拢,无法消散。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此次一别,当无再见之期。所以才不听苏麻劝阻,硬是带病前来为他送行。她象往常一样,登上这承天门门楼,挥手向他告别。遗憾的是,心境却与往日大不相同。从前是恋恋不舍地送他走,殷殷盼着他归。今日满心伤感地送他走,却知他再一次归来时,必定是躺在灵柩里,已经化作古人。“城楼风大,太后回吧——”“哀家想再看他一眼——”“十四爷已经走远了……”布木布泰望着空空如也的大清门,心里怅然若失。她用锦帕擦拭一下涌泉似的泪水,在心里默默向多尔衮告别,“十四爷,别恨哀家。在你和福临之间,哀家只能选择自己儿子。因为哀家是额娘,所以不能眼睁睁看着福临输给你,丢掉性命与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