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格格，瞧眼前这凄凉景象，来日只怕也无荣宠。“皇上驾到——”内监的传禀声，在偏殿外响起。兰心强打精神起来，跪在床榻上迎接圣驾。福临进了偏殿，边吩咐兰心免礼，边弯腰抱起她身边的孩子，逗弄。瞧着襁褓里吮吸小手指的女婴，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太后鄙视汉女生的孩子，不肯移驾延禧宫来瞧一瞧亲孙女。他这个做阿玛的，既要推行满汉平等，自然不会象太后那样另眼看待汉女宫婢生的女儿。无论这孩子额娘身份贵贱，她都是他福临的皇长女，是他的掌上明珠，是大清第一格格。“大格格，眉眼真好看，象官女子一样……”随驾伺候的明月，瞧了瞧襁褓里的粉嫩女婴，由衷地赞美了一句。那一抹慈爱笑容，凝固在福临嘴角。他微微蹙眉，紧盯着吮吸小手指的大格格，胸口急剧起伏着，好似生了莫大气一般，满眼戾气，“朕一直想不通……原来，竟然是这样……”他放下手中襁褓，转身离去。明月惊愕须臾，也尾随福临而去。西暖阁。“朕一直想不通，想不通她是怎么下毒的……原来，她竟然把鹤顶红涂在了牛钮大拇指上……这个心狠手辣心思歹毒的女人，实在不配母仪天下！朕要复查此案，给牛钮报仇……”福临在西暖阁来来回回踱步，宣泄心中愤懑。此刻的他，犹如一头豹子般怒不可谒危险至极。他一直都知道，牛钮是被坤宁宫所害。遗憾的是，他一直想不通那女人是怎么下毒的？因为没有证据，只能任由太后处置几个替罪羊，匆匆了结皇长子被害一案。如今他想明白了事情来龙去脉，自然不容许那女人逍遥法外。他要重新彻查此案，给伤心欲绝的巴尔娜一个交代，给皇长子报仇。“气大伤肝，当心龙体……”明月斟了一杯茶，递给福临，“皇长子已经下葬，复查此案，为时已晚。”

喟叹一声，劝慰，“事儿已经过去了，再难过也无济于事。九哥还是想开些儿，顾惜自个身子要紧……”福临眼眸微敛，敛起那一丝不甘，“早晚有一天，朕会废了这毒妇！”

冷哼一声，“朕就不相信，太后能护她一时，还能护她一世？”

这件事儿，小明子说得也没错。牛钮入土为安，他再兴师动众复查此案，的确为时已晚。太后既要护着坤宁宫，没有证据，一时半会儿，只怕他还真动不了那毒妇。既如此，他福临只能等，等到合适时机，再废了那毒妇也不迟。定南将军府。“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佟氏念锦秀外慧中，毓出名门，仰承皇太后慈喻，册为嫔，封号明，赐居景仁宫，钦此……”明月合上圣旨，瞧了瞧跪在地上的佟念锦主仆与佟夫人，“明嫔娘娘，接旨吧……”佟念锦谢恩后，由绿柳搀着起身。她那如水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佟夫人接过册封圣旨，瞧向一身内监装扮的明月，“荷花亭已备下了好茶，请明公公移步，到荷花亭叙话……”明月点点头，随着佟念锦母女进了荷花亭。分宾主落座，屏退侍从，佟念锦方忧心忡忡地问道，“明姐姐，皇上明明很喜欢念锦，为什么只册嫔位，而不是封妃？是不是殿选那日，念锦表现得不够好，皇上不开心了？”

殿选那日的情形，在佟念锦眼前频频闪现。福临呆呆望着她的一幕，似乎已经刻在了脑子里。她心里一直琢磨着，即便是册封不了贵妃，至少也会是妃位。册封圣旨来了，居然只是嫔位，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佟夫人的目光，在明月身上频频流转。她上下打量着这个眉清目秀灵气十足的小内监，心中暗自思忖，“人都说，鄂硕家那个庶出丫头，满腹才情，容色倾城。那丫头跟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明月一比，就有些相形见绌了。幸亏明月只是女扮男装在御前行走，她若入主后宫，念锦怕是就被比下去了……”明月闻言，娇嗔道，“佟妹妹，你想哪儿去了？这次选秀，本就没几个通过殿选的。董鄂莲心册为常在，赐居延禧宫后殿。董鄂玉贞，册为贵人，赐居钟粹宫。其他都是答应，居住的多是偏殿。入选秀女中，妹妹位分最高，还有封号。赐的宫殿，离乾清宫也最近……”佟念锦闻言，方有了笑容。她想起遴选那日情形，叹了一口气，幽幽道，“这次选秀，姿色出众的秀女并不少。皇后娘娘善妒，偏偏把那些姿容清丽的秀女撂了牌子，把那些质地平庸的留了牌子。殿选时，能入皇上眼的，自然就少了……”佟夫人闻言，冷笑道，“皇后任性善妒，拿选秀当儿戏。这件事儿，早就传得纷纷扬扬。初次遴选就惨遭撂牌子的那些秀女，皆一肚子怨气。指着女儿光耀门楣的，更是添枝加叶，把这事儿越传越离谱……”明月不想非议皇后，淡然一笑道，“好在，佟妹妹入选了……”佟夫人喟叹一声，“皇后善妒任性，又是太后亲侄女，自然不容许其他嫔妃独占盛宠。念锦入宫后的日子，怕也不会好过。明公公在御前行走，可要照拂一下念锦，省得她被皇后欺负……”明月笑了笑，“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