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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节 孔盛斋送别秋风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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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衍问:“此棍有名乎?”

名字,陈仲此前还真没有想过。  但这长棍怎么也是陈仲第一次炼制的宝物,起个名字不为过。  一念至此。  陈仲想起了炼制中,最后效仿白绸所载阵法之时的感受。  今世修士炼制的宝物,与上古修士炼制的法器的最大区别,或许就在于这能否自行收取消耗所用之上。  只是陈仲并未有过详细参悟上古法器的经历,故而无法做出准确比较。  陈仲知道的是,他自己的炼器能为,肯定仍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  此棍因效仿白绸法阵,得了上古法器自行恢复威能的效用,而就在最终成就的那一刻,陈仲感觉此棍不再是纯粹的“死”物了。  之前,器物就是器物。  之后,好似器物成了特殊的生灵,它已知道了饥饿饱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故而才能自行收取消耗所用,就像人知道吃饭喝水一般。  陈仲的钧平也生有“神灵”,但与此棍,又是另一种不同。  钧平所生“神灵”,与陈仲自身性灵有着密切的关系,如果把钧平也看做一个类似的有“生”之器,那么钧平的特征是,它具备强烈的情绪,而且情绪与陈仲一致。  新炼的长棍,也有情绪,但不强烈,也不与任何人相关,哪怕是陈仲炼制了它。  在陈仲望气术的观辨之下,能够感知到长棍内诸气的不开心。  它们固然像是成为了新的“生灵”,可它们自己是不愿为的。  人们常常因为自己的状态如何,而幻想其它存在也会想要变得与人一般,甚至认为人为天地所钟爱,乃是万物灵长。  从这种观点来看,本来只是抟炼后得到死物的诸气,最后蜕变为了类似生灵的存在,它们似乎应当高兴。  但实际上,诸气在抟炼过程中的奋力抗争,让陈仲想起了不愿意被困在笼中的雉鸡。  哪怕困在笼中可以轻易获得食物、获得饮水,生活无忧无虑。  雉鸡仍旧向往自己寻找食物的自由。  十步一啄,百步一饮,不蕲畜乎樊笼。  陈仲炼器时所见诸气,与雉鸡何其相似?  这是陈仲炼器之术的人为痕迹太重,不够自然,不能令诸气随遇而适。  故而,虽然强行成就,却并不能使陈仲有什么自夸之心。  “便以‘泽雉’名之罢!”

陈仲神色淡淡。  孔衍看得出陈仲兴致不高:“泽雉?子正炼器之能已近上古,超迈于近世诸修,竟仍不满足耶?”

陈仲摇头,他不满足的不是与现在修士相比,或者与上古修士相比。  只是与他自己所持的道理相比罢了。  若是法家修士炼得这般长棍,定是足够满意了的。  但陈仲自诩道家正传,取名泽雉,便是对自己的警醒!  炼器,之所以使得长棍内诸气不安,实为陈仲急于求成之过。  三天时间太短,太勉强。  与此相同,苏元明修行时间太多,修为境界都还不足,即便得了泽雉,要与王素门下之人斗法,也是极危险的。  陈仲这是在亲手把自己的弟子送入危险当中。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陈仲强求剿除王素的妄心!  淯水之畔,陈仲曾对众人说,孔劭、谢弼之所以显得丑陋,根本原因在于他们的能力不匹配他们的追求。  如今看来,陈仲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可以遮掩陈仲因为急于求成,而主动将苏元明送入险境的事实。  倘若苏元明有个万一……  陈仲一生数十年,开蒙明理之后便从没有后悔过!  但这一刻,望着院中的身影,他在犹豫。  “人心之不足,非不自足,实不足以镇欲、御辱、伸张己志耳。”

陈仲承认,哪怕在现今修士普遍认为法器炼制已经失传的情况下,他炼制出了极为接近上古法器的泽雉,依旧不能让他满足。  “向日蹉跎于扰攘之间,自知彼辈势大力强,只一腔血勇不计生死;然而一夕辨梦,晓试群峰,自矜为能者……”  陈仲眉宇皱如峰峦,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在破境感应之后,不知不觉间就生出了自大之心。  曾经的他,自知修为不足,仅仅倚仗斩气与《玉清三十六箓》,敢追着王素那一干人,上天入海,十三道洲不许彼辈一夕安寝。  那等壮烈之下,实际上是陈仲知道自己并不可能真的达到目的,是绝望的冲锋,只是宁死不屈的表态。  龙虎大士王素的身边,感应以上大修士,单单暴露出来,被陈仲亲手诛杀的就不下五人,其中四位都曾是各地年高德劭的老前辈。  那些没有暴露的,与王素沆瀣一气的,又该有多少?  而破境之后的陈仲,不知不觉间,就把剿灭王素视作了等闲。  可是,明悟了自己的过失。  就可以改正吗?  在蓬莱设计诛杀王素,真的是良机难寻。  错过了,何时才能再得?  不能放弃!  知错而不肯改,不愿改,不能改。  才是痛苦的根源。  孔衍听了陈仲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的话,登时便知晓了陈仲真正的苦恼是什么。  他微微一笑。  却是将之前他和苏元明在朝庙前的争论,复述了一遍。  表面看起来,似乎是孔衍在借机告诉陈仲。  道家所追求的自然之公平,只是看起来美好,说起来容易,实际上不可能实现的东西。  而孔子笔削春秋,抓大放小,一言褒贬,使后人晓大义的做法,才是务实、有效的。  但陈仲知道孔衍不是这样的人。  道争归道争。  在这等时候借机褒贬,不是君子所为。  果然,孔衍说过他与苏元明的争论后,忽然诵念了一段《庄子》。  “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全牛者。”

孔衍微微一顿,随即加重语气,将接下来四个字,念得发人深省。  “三年之后!”

“未尝见全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  庖丁解牛。  技近乎道的庖丁,也不是一开始就能“以无厚入有间”的。  他要“三年”才能不见全牛,从不见全牛再到“方今之时”,又过去了多久呢?  孔衍在强调时间。  时间,则意味着过程。  没有人是生来完美的。  没有事情是可以越过开端到达结尾的。  孔衍之所以无法与苏元明继续辩论下去,不是孔子的道理敌不过老子。  而是孔子的道理适用于事情发展过程中的一段。  老子的道理则是直去揭露事情的本质。  二者,探讨的对象都不一样。  苏元明用“自然的公平”,与“抓大放小”辩论,实质上是偷换概念的耍赖。  孔衍做为长辈,如何与耍赖撒娇的晚辈理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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