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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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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清晨花叶上的露珠落在了泥土里。躺在床榻之上的黎简口不能言,深深陷入了房中的死寂。“这可是老爷给你的!你当真要给她?”

一个声音划破了险些凝固的空气,是司予。他抓住卿知暮的手急切地提醒道:“不过是一个人类。”

卿知暮冷冷地甩开司予,将一串血红色的珠子戴在了黎简手腕上。珠子散发着无形的力量,刚上手,黎简手腕的暗痕缓缓被逼退,原本苍白的脸也渐渐有了些血色。“这样你的能力会流失得更快……”司予压低了声音。“要以南山书屋的利益为重。”

“难道她不是南山书屋的一员?”

卿知暮面无表情地看向司予。“她若死了,锁灵就会重新找上一个活生生的人当作容器。我无法让你改变对人类的看法,可我希望你明白,她没有犯错,而且她的命已经是我的了。”

我不过是想要帮助黎简更早地熟悉工作而已,怎料……司予咬痛了舌尖。犹记儿时不小心打碎了老爷最喜爱花瓶,向来温和的卿知暮就是用这种眼神盯着他,毫不避讳,毫无掩饰的指责与失望。他可以记一辈子。黎简觉得身边的两人从未如今日这般聒噪,她只觉得很累,很想好好睡上一觉。像是在做一个无比清晰的梦,更像是“鬼压床”般难受。她听见耳边二人的对话心底竟生出些失落。难道自己对卿知暮而言,仅在于身体内有锁灵?源于对方所谓的怜悯之心?如果锁灵不会找寻下一个宿主,那自己的生死是不是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还有司予,她以为俩人虽相识不算久,好歹也算交心,可……除了周先生,谁又真心待过她?和以前的生活似乎也没什么两样嘛。她很想挣扎着起来,表达不满与质疑。可同时能深切地感知到身体好似一具躯壳,已经不受控制。像被困在法器中的孤魂,外界已听不到她的嘶吼。突然,眼前出现一片刺眼的光亮。霎时,它又急匆匆地退去。黎简置身于世外桃源般的景色之中,垂头只见赤足踏在微凉的青草地之上。那些黑暗,南山书屋的吵闹,以及身体的难受顿时荡然无存。这是哪里?她迈开步子走到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前,只见波光粼粼中映照出的是自己波澜不惊的脸。几条小鱼摇曳着窜了过来,扰乱了面前的溪水,也扰乱了自己的模样。好累,歇歇吧。心中一个声音说道。黎简缓缓在溪边的草地上躺下,就着青草的清香,以和煦阳光为被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待睁开眼时已是神清气爽。她撑起身子看向趴在窗前背对自己的卿知暮,又抬起手望了望白净手腕上玉石材质的珠串。一时于心不忍,心中的埋怨烟消云散。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有毛病,总是很轻易地为他人找寻借口,然后顺理成章地原谅。醒了也就细细思考,之前或许是碰了忘川的水,应称作什么?邪气入侵?黎简觉得用词戏剧化了些,可一时也找不到其他的解释。还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这珠串给了自己,卿知暮会不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无论对方出于什么目的,结果都是损害自身利益挽救了自己。面对这种情况,初衷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细微的声响惊了卿知暮的梦,他从沉睡中醒来,从卧房窗前的桌上撑起身子,睁着一双朦胧睡眼回头看向已经准备穿鞋的黎简。“身体无碍?”

黎简点了点头,勉强一笑。“你身体还好吗?”

“无碍。”

卿知暮脸上尽是疲惫,仍在椅子端坐,就着一副冷冰冰的脸说道:“下不为例。”

他不喜欢黎简擅作主张,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对不起……还有谢谢。”

黎简环顾四周问了句:“司予呢?”

开口就问司予!难道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差点成为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吗?卿知暮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是只字未提。他指了指房外,别过了头。黎简也顾不上其他,穿好鞋子就朝房外走去。只见院中被烈日炙烤的地上跪着一脸委屈的司予,身后的卿知暮也跟着走至门边,倚着门框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黎简回头轻声问道:“他跪了多久?”

“清晨到晌午。”

卿知暮生怕对方会为其说话,末了又加上一句:“不算久。”

怎知黎简并没有如预料中蹦出哪怕一字求情,她走到院中在卿知暮难掩惊讶地注视下跪在了司予的旁边。“司予犯了错,我也犯了错,这些错误损害了南山书屋的利益,触犯了原则,所以他受罚是理所当然的,而我也难辞其咎。”

黎简垂下头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他不该擅自带我去那种地方,我不该自以为是去碰不该碰的东西。”

卿知暮本就没想过惩罚黎简,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竟没有惩罚黎简的心思。事已至此,他只有公平对待,于是不再言语朝前厅走去。最近的他陷入了不该出现的矛盾。不知道对黎简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是对弱者的同情?难不成是对宠物的关爱?还是如对孩子般的恨铁不成钢?如是黎简初入南山书屋,他觉得以上的猜测都合情合理。自从见到黎简因老钟和周之安的离去伤心后,他的心中生出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怜爱。他不想看见黎简流眼泪,不想看见黎简因为别人流眼泪。黎简不是他想带回来的,好像是上天硬塞给他的。他不喜欢,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久而久之,他习惯了,开始愧疚起来了,开始不由自主过分关注了。不确定性折磨着他,挑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卿知暮坐在桌后抚着空空的茶杯皱起了眉头。他在心中假设,如果危在旦夕的是香儿或者是周之安,自己会不会在损害自身的前提下去救?不会,做不到。因为本质上他只是将他们当作手下,甚至可以不留情面地说他们是……仆人?就同父亲身边那些伺候起居的丫鬟小厮没有太多差别。如果是司予的话,他会救,因为那是相伴长大如弟弟般的存在。黎简是什么呢?明明连香儿和周之安都比不上的存在啊。她不过就是个意外,是个误入者,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类。但同时她又是那么与众不同,她会拒绝自己,会直抒胸臆,时常惹得自己不高兴。也正是如此,她真诚,不会伪装。她的不一样,激起了自己的“叛逆”。真是可笑呢。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因为这些事情烦恼了?而另一边的黎简顶着火辣辣的太阳,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司予想要伸手帮其拭去却被她敏捷地躲开。无论对方抱着什么心思,有着什么目的,她仍旧不觉司予有生出哪怕一丁点害她的心。黎简抹掉快要滴进眼里的汗水,终究还是忍不住。“司予,你真的当我是朋友吗?”

问题来的有些出其不意,司予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后小声地“嗯”了一下。可是在你眼中,在之前的你对卿知暮的劝诫中,我似乎一点也不重要……黎简抿了抿嘴。转念一想,或者在司予心中,“南山书屋的利益”指的是卿知暮,那自己确实不及兄长重要。这般思考,得来的结果倒是令黎简没那么难受了。“以后可别连累我了!”

黎简轻捶了一下司予的肩头,脸上浮现起了笑容。“这回就算是有难同当了,以后可别忘了有福同享。”

司予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略微尴尬,也不作回应。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黎简昏睡时,卿知暮在一旁过分紧张的眼神。是一种从未在对方身上见过的东西,他无法解读,不明所以。想到这里,他竟缓缓勾起了嘴角。因为他似乎又明白了些什么,这种眼神明显见过,只不过不是在卿知暮的身上。呵,已经消失掉的香儿,那个愚蠢至极的香儿。“姐姐,我腿好酸啊。”

司予撒着娇,将身子靠在黎简的身上,也将大部分的重量强加在了对方瘦弱的躯干之上。“要不你去帮我求求情?”

“我现在可没资格帮你求情。”

黎简一把推开司予,小声骂道:“一边儿待着去!我的膝盖都要碎掉了!”

末了黎简偷瞄着身边皱着鼻子,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司予。这是一张单纯阳光,还带着些许可爱孩子气的脸庞。自己一度以为对方就是个如同弟弟般的男孩子,可是如一场梦,醒来之后逐渐清醒。自己不过活了二十有余,对方呢?一个经历过漫长岁月的存在,怎么可能如初印象中单纯无知?相反,在某一刻,黎简觉得司予比卿知暮要复杂得多。她看卿知暮的时候需要穿过冰冷的伪装,而司予,就像是一柄利刃扎在了厚实的海绵之中,而海绵的后边有着铜墙铁壁。可能司予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没什么复杂心思的女人吧?所以往往在掩饰时的演技是那般拙劣。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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