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愤恨地瞪了一眼挑红:“大人们说话,哪有你这丫鬟插嘴的道理?”
挑红是班底胆儿不在意,甚至越发道:“我这丫鬟做的事,只怕都比您这位府尹大人要多呢!”
连穆昌溪都微微抬眼,撇了一下谷大人:“怎么,听谷大人的语气,似是对本王十分不满啊?”
他终究放下了手头的事情,冷笑着看着谷大人:“本王也给谷大人一个机会。大人不妨直说,对本王有何不满?”
谷大人抬头看了看身旁师爷,师爷也扯了扯谷大人的衣袖,似乎示意谷大人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谷大人这才轻咳一声,态度稍稍好了几分:“下官只是不明,为何王爷一定要在平安县这样的地方。王爷既来到了海州,为何不去海州城呢?府衙之中,原本是一切都给王爷准备好了的。王爷却悄无声息地自个儿跑来了这地方,也不知按是否对我们海州城府衙有所不满?”
这话不是明知故问?大抵谷大人觉得,这事儿就是穆昌溪真的这么想,也不会这么说的。谁知穆昌溪与他从前接触到的那些人,可都是不同的,尤其是和宁王殿下大不相同。“哼!”
穆昌溪冷笑,反问谷大人:“若本王觉得你们海州城府衙不错,又怎么会带着人来到这平安县呢?谷大人,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这一路走来,难不成还教你的心里不明白本王的意思吗?你这海州城的父母官,究竟是怎么做的?!”
显然,穆昌溪的语气里带了几分生气。还打人也没有想到,穆昌溪竟然会直言不讳地将这些话说出口来!他张了张口,一时之间还真是不知该怎么反驳这些话。宋朝雨看着谷大人如此,才道:“不知谷大人从前接触到的都是什么样子的。可我们王爷此次前来,目的便只有一个,那就是赈灾。在什么地方,和什么人说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将赈灾的事情做好。谷大人若是不能明白这一点,恐怕也是没有办法揣摩我们王爷的心思的。”
谷大人其实不是想不到,只是觉得不可思议。真的能有人守着那么多的赈灾银两无动于衷?真的能有人受得住平安县这样的苦,一直守在这里,就是为了给灾民们更好的生活?谷大人低了头,一时有些吃不准,穆昌溪是真的“明白”,还是只是为了让功绩看上去更加好看些呢?但有一点,他是体会出来了。穆昌溪不会随同他回到海州城去,甚至他有可能也要留在这里,才能讨好穆昌溪了!谷大人的眼珠子地流露一转,心里头就有了主意:不就是吃些苦吗?傻子才会面对那么多的赈灾银两,而无动于衷呢!想通了这一层,他忙不迭就给穆昌溪和宋朝雨跪了下来!谷大人做出一副恍然大悟,又诚惶诚恐的模样:“下官明白了,下官知错了!没想到王爷和王妃的心里,竟是如此以天下为己任!下官知错,下官受教了!”
穆昌溪这才稍稍抬眸,看了一眼谷大人:“那么谷大人可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知道,知道!”
想到那么多的赈灾银两,谷大人也狠了狠心:“下官明白王爷的意思了。从今儿开始,下官必定同王爷一起,夙兴夜寐,整顿灾情。之前是下官的心里想了太多,失了分寸。如今有了王爷王妃在此做主心骨,下官便明白了!还请王爷放心,下官一定竭尽所能,帮助灾民们!”
“不错。”
有了这话,穆昌溪的眸色之间,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意来:“既是谷大人知道该怎么做了,那么本王便无需再问大人什么了。许多事情,大人放手去做就是了。做得好做不好,只要去做了,百姓们就看在眼中。能帮了这些灾民们的,才是真正的做事,打算让呢说是不是这道理?”
“是,王爷说的是!”
谷大人的心里不屑,但面儿上还得做出一副心服口服的样子来:“下官明白王爷的意思,必定幸不辱命,还请王爷放心。”
穆昌溪点头,然后对谷大人道:“那么谷大人,就开始吧?”
谷大人怔了怔,觉得自己或许是要“表现”一下的。他忙拉了师爷下去,帮着穆昌溪的人开始接洽外头的那些灾民们。他学着穆昌溪的样子,开始事事亲力亲为。看他办事也算是认真的样子,宋朝雨走向了穆昌溪,轻叹一声:“其实这位谷大人做事倒是一把好手。可惜了,心思不正。否则这里的百姓们,不知道要少吃多少苦呢!”
其实一直以来,穆昌溪都害怕宋朝雨和自己住在这般条件简陋的地方,而让她不舒服。但如今看着宋朝雨在一起帮忙的时候,身上仿佛都带着光辉一般,穆昌溪的心里反而安宁了下来:“他若不是做事的一把好手,也不能安稳地坐在这海州城府尹的位置上。心思不纯,便无药可医了。”
宋朝雨掩嘴而笑:“只怕也就是这两日吧?让他一直都这么费心做事,他能做到吗?”
“这一两日,也足够了。”
穆昌溪早有自己的想法:“他对海州城熟悉。就趁着这一两日,将那些最难最烦的事情交给他处理。等他理顺了,咱们接下来做的事情,也就没那么难了。”
这也算是“人各有用”了吧?宋朝雨颔首,让挑红将这两日最难最累的活给谷大人他们,叫他们能做多少就做多少便是了。一开始,为了“讨好”穆昌溪,谷大人他们必定是竭尽全力去做这些事的。透亮日的时候,谷大人可是整日累得都有些站不起来。就巴望着穆昌溪的一句夸奖,然后他们好快些去分那赈灾银两。然而日子一日日地过去,谷大人也发现,事情好像是“不对劲”了起来!怎么这赈灾的银两,穆昌溪是毫不犹豫地全部都往灾民的身上投了呢?又是办粥厂,又是多开设了好几处可供灾民们投奔的也营地。银子像是流水一般,就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