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馨儿和薛妃早已在旁侧等候多时,眼看着朱若雪过来,眼里皆是春水泛滥。见状,梁鼎天又在心里为她二人叹过一口气。朱若雪连看也没看她们一眼,直接坐在高位上。她摆出作为皇上的威仪,对着底下一挥袖,示意众人落座。秦馨儿面带羞怯,紧跟着在她身旁坐下。梁鼎天微垂眉眼,目光一圈扫视下去,发现今日来的番邦使臣还不少。其中最为显目的便是鞑靼国和大理国。两国使臣皆穿特色服装而来,眉眼中带有傲气,同样凝视着花园外。在众人的殷切目光盼望中,秦家人终于到来。走在最前面,身穿紫色圆领暗金长袍,面孔方正的中年男子便是秦郐。他瞧着约摸四十岁出头,容貌身形都保养得极好。走起路来阵阵带风,眉眼中更有难得的英气锐利。跟在秦郐身后迈步而来的秦功面上淤青未退,看人时眼神格外冷傲。一见大奸臣秦郐,梁鼎天瞬时气血翻涌。灭他满门的仇人就在眼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将其手刃。他暗自咬牙,强行将恨意忍下。再一抬头,目光竟猛然间间和秦郐对上。他阴沉的眉眼里满是不屑,眼神像刀子似在梁鼎天身上凌迟。秦功此时也目光死死地盯着梁鼎天,眼神恶毒到恨不得将他抽筋剥皮。父子二人快步走到演宴席前,方才将目光挪开。秦郐懒懒地一抬手,朝朱若雪抱拳道。“老臣今日来迟了,给皇上,太后娘娘赔个不是。”
说着,他拱了拱手。话虽是如此说,面上却不见有半分敬意。朱若雪眼里闪过丝不悦,随即又将其压下。她摆手笑道:“国公爷无需同朕客气,赶紧就坐吧。”
闻言,秦家父子二人立刻坐在右侧边。梁鼎天克制着不看向他们,害怕自己忍不住恨意。他默然吞吐,恍然间看见孟婉容对着秦郐多瞧了几眼。她冷漠疏离的眼眸中,终于泛起光亮。像是吃了没定心丸似的,面色逐渐回暖,连带着看向众人的目光都柔和了。梁鼎天心头一咯噔,瞬间回过味儿来。看来皇上还真是腹背受敌,宫里宫外都有麻烦在。因着孟婉容不愿意寿宴过多铺张浪费,除过招待各番邦使臣,四下并无其他活动可言。一时间,众人在底下推杯问盏,气氛渐渐融洽。朱若雪显然对于这样的场合毫无兴趣,只举着酒杯独饮。奈何坐在她身侧的秦馨儿一个劲儿地贴过来。不是带着娇羞笑意想要为她斟酒,就是捏着颗葡萄要送到她嘴边。朱若雪面上强撑着笑意,假装迎合她。秦馨儿见状更加羞涩,满心满眼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梁鼎天站在旁边,四下观察情况。陡然间发现鞑靼国使臣正和秦郐相谈甚欢。两人互相敬酒,面上笑个不停,像是老友重逢。紧接着,大理国国师也遥遥举杯向秦郐敬酒。二人眼神授意,有着心照不宣般的默契。随着心里那阵不好的预感渐渐发散,身旁的朱若雪也眉眼中多了些担忧。“皇上,是臣妾斟的酒不好喝吗?您怎么不喝呀?”
秦馨儿娇媚的声音传到耳里,她捧着酒杯楚楚可怜地看向朱若雪。后者已是不想再饮酒,生硬推却道。“朕还要宴请使臣,此时不能多喝。”
“若是皇后真想与朕饮酒,朕来日再与皇后对饮如何?”
脸上刚显出落寞神情的秦馨儿一听这话,撅嘴笑着点了点头。这边正在你侬我侬时,梁鼎天赫然发现秦郐对鞑靼国使臣使了个眼色。两人相对视着隐隐一笑,显然肚子里装着坏水。待到把酒杯倒满,鞑靼国使臣豁然起身,举杯望向朱若雪铿锵有力道。“臣早先听凡是大乾男儿,摔跤骑行都不在话下。”
“今日难得太后娘娘寿宴,我等能够受邀齐聚一堂。”
“臣今日斗胆,想要讨得太后娘娘高兴,希望能和皇上摔跤以此助兴!”
话音落地,场上众人齐刷刷地望向高台。朱若雪面色微僵,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什么摔跤助兴不过就是幌子,他们这些人勾结起来的真正目的乃是想要拆穿自己的身份。她为了隐瞒身份暗中小心这么久,此时又怎么能够功亏一篑??若真以女身公然示众,届时不仅皇位不保,甚至还会招来杀身之祸。朱若雪心上一急,正要开口推却,身侧突然传来一轻快话语声。梁鼎天淡然看着鞑靼国使臣,早已将他的那点小心思看穿了去。想要在自己跟前让皇上陷入危机境地,还得问问他同意不同意?梁鼎天赫然拔高音量,朗声道。“使臣说笑了。”
“曲曲助兴节目,何须我们皇上出场?”
“奴才愿意毛遂自荐,和使臣摔跤贺寿!”
此话一出,全场皆是哗然。随即就有雷鸣般的嘲讽笑声响起。朱若雪不安地看了一眼梁鼎天,还没说话,鞑靼国使臣就忍不住了。他本就长得一副魁梧身形,面上更是留有络腮胡须,看着就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此时眉头一竖,等着铜铃般的大眼怒视梁鼎天,不屑道。“就你一个太监还想要和我摔跤?”
“区区阉人,还没有这个资格!”
纵然梁鼎天是朱若雪身旁的大太监,可先前秦家父子的目光众人都有看见。在大乾,与秦家不对付的人就是自断活路。如此,他们更加没把梁鼎天看在眼里。看他就跟看个蝼蚁似的,仿佛下一秒就能踩死。梁鼎天早猜出对方会拿身份压制自己,此刻面上没有半分恼怒羞色,反而毫无畏惧,不卑不亢回道。“奴才虽是阉人,但跟在皇上身旁熏染,也是有些摔跤本领的。”
“既是助兴,今日又哪里能让皇上上场?”
“使臣大人不肯同奴才摔跤,难道是担忧帅不过我一个阉人?”
闻言,鞑靼国使臣眼里瞬间布满凶光。他火气上头,来不及看旁人眼色,凶神恶煞地瞪着梁鼎天咬牙道。“哼!我是怕一不小心要了你的性命!”
“既然你不怕,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