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鼎天既然有胆子应下来,心中多少有些成算在。他前世在大学里热衷参与各种社团,其中对柔术最为精通。虽说鞑靼国使臣长得傍大腰圆,状若小山。可后世总结出来的摔跤经验乃是结合前人之精髓。打倒这么个蛮子,他还是有信心的。思及此,梁鼎天低头对神情不安的朱若雪淡淡一笑。这时,秦郐轻扯嘴角,嗤笑道。“就这么个白面无须,骨瘦如柴的阉人还敢在使臣面前造次?”
“依老臣之见,皇上应当直接派人将他拖下去杖责!”
说罢,他将手中酒杯重重摔在桌上。这副气势滔天,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模样,瞬间引得朱若雪眉头紧皱。她忍着不耐和怒气正要开口,旁侧的孟婉容却柔声道。“今日是哀家的寿宴,各位只需要尽兴即可,怎么将气氛搞得如此冷凝?”
她斜靠在软垫上,神情中满是安逸。看人时,只用狭长的凤眼斜斜瞥过一眼。眉眼里尽是有着大权在握般的傲气。孟婉容一开口说话,其他人皆是紧闭双唇不语。“依哀家所见,这位云公公忠心护主,勇气可嘉。”
“那便让他和使臣摔跤助兴吧,也全当做让哀家看个乐子。”
朱若雪微抿双眼,回身满脸忧虑道。“母后,今日场上的武将门皆是摔跤高手。”
“小云子先前出言不逊,朕让他给使臣赔个不是,至于这摔跤还是免了吧。”
朱若雪是真担心梁鼎天被人下毒手残杀。她进宫这么久,身旁始终没有得一贴心人。好不容易遇上个脑子灵光,模样喜俏的太监,自然舍不得。朱若雪亲自开口替梁鼎天求情,引得场上人不时侧目相看。台下更有大臣们对梁鼎天这个新晋的大红人议论不断。“听说这位云公公可了不得,眼下可是昭仁殿的大太监呢。”
“什么?昭仁殿里不是从来没有太监吗,这位公公又是有何本事……”“云公公不仅得皇上青眼,就是在皇后那里也是内侍呢。”
孟婉容懒懒地睨了一眼朱若雪,紧绷着脸显然不悦。“皇上作为东道主,却不看着哀家寿宴的份上,也得给各位使臣一个交代吧?”
“不过就是让小太监去摔个跤,如此本就是折煞使臣,皇上倒还心疼起他来了。”
朱若雪有心想要帮梁鼎天说话,奈何这样的场面覆水难收。鞑靼国使臣阿史那这时也面色胀成猪肝红,吭哧喘着粗气,狂放一抱拳,蛮横吐字道。“皇上不让这个阉人和我摔跤!难道是看不起我们鞑靼国人?”
朱若雪面上回以淡色,神情迅速镇定下来。“朕岂是这个意思。”
“只是他一个奴才怎能和使臣一较高下。”
“既然使臣愿意,那朕也就无话可说。”
话毕,朱若雪无奈地摆了摆手。同时间,对梁鼎天扔去一个同情的眼神。出乎意料的是,后者眼里竟然有精光闪过。仔细看去,梁鼎天眉眼里似乎还带着隐隐的兴奋。一旁的秦馨儿和薛妃早知道梁鼎天是个心思通透的圆滑人儿。他既有本事答应,势必不会让自己吃大亏。一时间,场上众人全都探头向下望去,纷纷期待着这场看上去实力悬殊的对决结果如何。梁鼎天快步走到台下,面带笑意对着阿史那抱拳行礼。“奴才今日斗胆,得罪了。”
阿史那满面不屑,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随即迈开步子,摩拳擦掌热身。梁鼎天只微微吞吐两口气,紧接着朝前走去。从身量个头来,阿史那有着碾压性的优势。他体格健壮,身高约莫两米。饶是梁鼎天在当下的大乾男儿中不算体弱者,此时却依旧矮了对方大半个头。台下太监迅速在场地中间铺上地毯,以此用来防滑。两旁宾客宴席方桌也都往后退去半米。转眼间,正中央空出来的方形地上已是宽阔无比。阿史那脱去身上长衫,脚后跟着地,弯腰弓背。顿时以一种防守的姿态看向梁鼎天,狠厉道。“这是我们鞑靼国摔跤的礼节动作。”
“谅在你小子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如此让你走的体面些。”
“否则我抬手都能当众教你捏死!”
作为在草原上长大的孩子,他这辈子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大乾作为大陆上一家独大的盛世王朝,本就让他们这些邻邦国心有不满。眼下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也敢在他面前叫板。今日不杀梁鼎天,无法卸他心头之恨!想着,阿史那满面信心地看向秦郐。梁鼎天早看出他们二人关系甚好,光是看在亲家的面子上,对方就对自己起了杀心。更何况此时是他明言提出来要摔跤的,阿史那就算下死手也可以借故过失罢了。宫里死一个太监不是稀奇事,哪怕这是在太后的寿宴上。梁鼎天以同样的姿态半弓着身子。两人迅速将手搭在对方臂膀上,举手间各自暗中使劲。阿史那一双大手如铁钳般,紧攥着梁鼎天不放。二人此时靠相当近,近得连对方脸上的毛孔都能看得清楚。满身文气瘦弱的梁鼎天身形被阿史那完全笼罩住,瞅着弱小又可怜。台上的朱若雪满眼忧虑,竟是不忍心多看。秦馨儿更是一脸凝重,小手攥着丝帕不曾放下。阿史那哼着粗气,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要是现在跪下来给我磕头认错,再从我胯下钻过去,我今日就放了你!”
“要不然待会儿定会要你狗命,让你首尾分家!”
梁鼎天阴邪一笑,犀利回道。“使臣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你待会儿要是被抬着下场,丢的可是鞑靼国的颜面。”
阿史那气急败坏,正要反唇相讥。随着高堂上一声令下,随即蹬出健步。他企图背身扛起梁鼎天,重摔在地。谁知对方竟然迅速拽着他向地上倒去,紧接着便是一脚猛踹着胸膛处,瞬间疼得他呲牙咧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梁鼎天眼中猛然凶光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