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里，小七就是个赔钱货，他巴不得她早死，哪配和他的宝贝疙瘩抢衣裳？时昭闻言，转身就走：“你不愿意就算了。”
“哎！”
周成顺追了几步，“你站住！”
时昭脚步不停。直到身后的周成顺一咬牙一跺脚，不甘不愿喊：“我答应，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时昭这才转身回头，眉眼间映着寒光，一片冰冷。算他识相。角落的小七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时昭心口一软，展衣披到小七身上，不忘低声交代：“若是他们抢你衣服，尽管来找我。”
“谢谢姐姐。”
小七眼圈泛红，像只小兔子。周成顺急不可耐地抱着周文德走近，把他塞到棉衣下，后者又不乐意了：“我不要和小七这个脏东西一起，我不要！”
对这种熊孩子，时昭可无什么怜悯之心。她冷冷一扫周文德：“既然不愿意，那就滚。”
周文德自小被千娇万宠，哪里受过这委屈，当即一瘪嘴，哭得惊天动地：“爹，娘……”他这一哭，一家人眼神了藏了刀似的，往时昭身上刮。“你一个大人，怎能和小孩子这么说话。”
刘芝双手叉腰，指着时昭的鼻子骂，“还要不要脸了？”
时昭扯了扯嘴角，直接转身就走。和这种人多费口舌，那才是不值得。另一边。苏城一家人挤在一块取暖，苏木伸长脖子，眼里放绿光：“爹，你们瞧，那死丫头还有棉衣。”
“看见了，我没瞎。”
苏城也眼馋的得紧。可一来他拉不下脸去要，二来知道时昭十有八成会拒绝……这死丫头，实在无情！可他又实在冷得紧。想来想去，苏城推了苏华一把，使唤他：“你去要。”
苏华双手揣在袖里，撇了撇嘴：“爹，那丫头定不会借给我们的，算了吧，咱熬一熬，过了今晚就好了。”
这说的什么话！苏城气急了，他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怎么熬？他是一百个不乐意，又要面子，目光一转落在瑟瑟发抖的刘翠花上，灵机一动道：“我能熬，你们母亲也熬不了，快去，去。”
嘴上说的好听，可等棉衣拿来，他只打算自己穿。至于刘翠花——反正她皮厚耐冻！苏华还在犹豫不决，苏城挪了挪屁股，凑到他耳边怂恿：“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还怕一个小小丫头？若她不给，你抢就是了，我看谁敢多管闲事！”
“你看看你娘，你忍心她受冻？”
刘翠花恹恹掀起眼皮，面色灰白。“这……”苏华犹豫片刻，心想也是，他还怕时昭不成？“我这就去！”
殊不知，时昭早把两个人的话尽收耳底。她似笑非笑，正好借这次机会，让大家知道她并非好捏的软柿子。于是乎，待苏华气势汹汹地走近，她抢先一步道：“狗与你们一家不得借棉衣。”
“什、什么？”
苏华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他血气往上涌，指着她的鼻子哆嗦：“你敢拿我们和狗比？”
“难道不对吗？”
时昭抹了一把脸，诚恳发问，“只有狗才会乞讨，你们不就是打的这主意？”
“你！”
苏华气得跺脚，偏又说不过她，干脆问：“好，看来这衣服今日不是不肯借给我了？”
“那是当然。”
时昭不假思索地点头。“哼。”
苏华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怪我了。”
话不多说，他撸起袖子就要抢，不想时昭早有防备，侧身一避，让他扑了个空。周围人见势不对，赶紧离远了些，嘴上打圆场。“哎呀，乡里乡亲的，别打了。”
“昭儿啊，一件衣服而已，咱各退一步，你就给他吧。”
退一步？时昭冷冷一笑。从前她就是一退再退，才会死于非命！与人高马壮的苏华相比，瘦小的时昭好比一个豆芽菜，周秀担心她吃亏，拨开人群往里走。“昭儿，昭儿……别动我昭儿！”
然而，已经晚了。苏华抡起拳头，气势汹汹冲向时昭，而时昭不仅不退，竟反而迎了上去。“昭儿！”
周康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下一瞬——“咔”一声，杀猪似的哀嚎声响彻破庙。周秀猛的刹住脚步。旁观者的眼中涌上不可置信——只见时昭握住苏华的手腕，力道看似不大，却叫苏华动弹不得。她又翻转手腕，险些把苏华的手拧成了麻花。“啊，疼，疼！快放开我！”
剧烈的疼痛蔓延至全身，苏华面上血色尽退。时昭一松手，他就倒在地上，抱着手打滚，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好疼，好疼，啊——我的手。”
周围人目光凝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他们看时昭的眼神已然变了。平日她一副柔弱可欺样，没想到连苏华都不是她的对手！庙内静若无人。半晌，苏城最先回过神，一手哆哆嗦嗦指着她，怒声问：“时昭，再怎么好，他也是你哥，你怎敢下这么重的手？！”
说完，他三两步走近，抬手要打她。巴掌还未落下，时昭揪住他的衣领，用力一拖，苏城顿时踉跄几乎，好容易才站稳。“放开我！”
苏城双目瞪得浑圆。时昭轻轻一笑，眼里却不见笑意，用只容两人听闻的声音道：“想打我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苏城气得脸红脖子粗，像只被扼住脖子的鹅。“你想怎么样？”
“你说呢？”
时昭俯歪歪头，笑容不变。看着她眼底的暗色，苏城觉得不寒而栗，稀里糊涂的想，这死丫头怎变会变成这样？简直像换了一个人！来不及深思，时昭俯首凑近他耳朵，声音压得更低：“人总是贪生怕死，可若死过一次，就什么也不会怕了。”
“比如我。”
“在王癞子家时，我死过一次，却又活过来了，这就是天命，如今的我，可不会怕你。”
“咕咚”，苏城咽下一口唾沫。恍惚之间，他觉得眼前人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从地狱前来索命的恶鬼。时昭看他露出惧色，眼中闪过一抹痛快：“所以，我劝你别惹急了我，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