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起,落叶纷飞,前厅陷入寂静,何震坤震惊的瞪大眼,嘴唇蠕动,不可置信道:“假,假的?”
谢羡妤点头,“我亲自摘回来的决明籽,但它无效。”
在曼城被人做了手脚的事,谢羡妤没有和何震坤提。“是因为决明籽假的,所以这次你们行动失败,还是靠二殿下才救了你们所有人的命?”
何震坤缕了一下逻辑,问道。谢羡妤点头,咬牙道:“外祖,那人究竟是谁,是谁告诉你曼城有决明籽?”
决明籽从月见山摘来泡入药水再放进曼城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所以,那个告诉何震坤曼城有决明籽还将他们引入这局里的,就是告诉何震坤决明籽下落的人!何震坤费了好大劲才从这个消息里回神,吸了口气,犹豫许久,开口道:“是......”缓缓地,何震坤在谢羡妤面前吐出几个字,“洛初姑娘。”
谢洛初!谢羡妤虚眯起眼睛,气血上涌,浑身泛出戾气。喉咙里溢出腥甜,咬牙道:“原来是她!”
“她是什么时候告诉您的?进京之后?”
何震坤摇了摇头,“回京路上我们经过曼城,当时看那座城一半长在山上,感觉奇妙,顺口提了一句。”
“后来郭岂添那个老家伙来京城,你带着他见贵人的那天,她带着礼物来道谢,提起谢老夫人的身子,说不大好,听闻决明籽有奇效,就在曼城也不远,找机会会去曼城看看。”
“不过我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你家那个祖母待你极为严苛,外祖恨毒了她,哪里还管她身体好不好。”
何震坤脸上露出愧疚,“听你提起决明籽,我想起这事就告诉你了!是外祖不好,让你去摘了假药材,差点害了你的命!”
何震坤满脸想不通,“洛初小姐会不会有什么隐情?她也并不知道那其实是假的决明籽?”
坐在椅子上,谢羡妤眸光微冷。“提一次只是顺嘴,提两次便是提醒。”
谢羡妤拨动着桌子上的茶壶,嘲讽道:“祖母身体壮如牛,堂姐又不懂岐黄之术,怎么会好端端要决明籽给祖母补身体?”
但如果设局害人的是谢洛初的话,这就意味着——她知晓七皇子身中蛊毒,更知晓决明籽是解毒必备的药材,更知晓月见山的决明籽极为难得,所以才能提前一年谋划,种满曼城假的决明籽!那时,她还只是京城人人皆知的狗皮膏药,草包小姐!所以,这是一场针对皇后和七皇子的局!“如此,幕后之人......”谢羡妤瞳孔溢出戾气,眼前浮现那个魅惑众生的身影。瑾贵妃!又是她!谢洛初是引导外祖告知她曼城有决明籽的人,那么谢洛初和瑾贵妃之间的关系......谢羡妤忽然想到芙蓉,从紫宸宫出来的丫鬟那么信任谢洛初,包括曼城之行,芙蓉一直跟在谢洛初身后,听命于她。从一开始她们就已经露出端倪,是她没有注意!“不对,不只是针对宫里。”
谢羡妤的手停在桌子上,指尖敲打着桌面,唇角扯出一抹弧度,原来如此!这场曼城行,谢洛初指引她出发,途中......三番四次将她逼入危险,当时的感觉没有错,芙蓉推她入海,谢洛初的手就不是为了救她——而是为了更彻底的将她推下去!要么,她死在曼城,要么,她摘了假的决明籽害死七殿下她为七皇子陪葬!那场曼城行无论结果如何,她们都能得到想得到的结果!“这么说来,能够在山谷中对决明籽下手的人,唯有她!”
“也对,陆楚岩想要皇后的支持,他又不知道是七皇子需要药材,没有对决明籽下手的理由,春画一个丫鬟更是不可能,谢知莺不懂这些更没那个胆子,葛风和白芷我都信得过,唯有她谢洛初!”
“布局巧妙,当真让人毫无察觉!”
谢羡妤咬紧牙,呼吸沉了下去。曼城的决明籽虽然是假的,但是按照郭郎中所说却可以当成水果,它只是没有药性!真正让这次药引失败的主要原因,是决明籽被人泡了药水还用瘴气烧过,不但没了药性还会彻底毁了虎桑枝和狼王胆的作用,瘴气遇水融化释放,形成新的毒,这是打算让他们救治失败且利用瘴气彻底毁了七殿下!心思如此歹毒,简直阴狠!“谢洛初,你当真从未变过!”
谢羡妤猛地站起身,双眼猩红,手里握着茶壶,狠狠的往地下一摔。“啪!”
茶壶四分五裂,热水溅了一地。“老爷,账本......”官家从未见过谢羡妤如此震怒,惊恐的停在那,一动不敢动。“阿妤......”何震坤担忧的揽着谢羡妤的肩膀,还想替谢洛初说话,“这里面会不会有误会?洛初小姐也是谢家的人,她害你万一那贵人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诛九族,她也跑不了。”
谢羡妤唇角扯了扯,幽声道:“她背后有人。”
背后之人原本的目的并不是她,只是正好她会了医术,加以利用,连同她一起处理罢了!“大伯至今未归,已经快过了陛下昭告的时间。”
谢洛初的爹娘无论如何也该返京,哪怕没有回京也该传来回京的消息,但事实是依旧没有行程!这就是谢洛初给她自己留的退路!无论谢府出现任何问题,不在京城又因治理黄河水患有功的大伯一家自然可以免于灾难,而谢洛初背靠宫中,想要逃脱罪责也不是没有办法!人心难测,何况......“外祖,你还记得小时候我曾在宫中溺水吗?”
谢羡妤轻声开口。何震坤点头,“自然记得。”
那时候消息传来,他吓坏了,加快了回京的速度,各种好药全都给她用上,生怕这个唯一的外孙女被烧傻!谢羡妤走到院子里,拾起一片落叶,握在掌心,赫然捏碎,轻笑道:“当年并非我贪玩落水,推我下水的人,就是她,谢洛初。”
“什么?!”
何震坤脸色大变,花白的胡子动了几下,勃然大怒,“这是怎么回事!当年你怎么没有和外祖说这件事!”
谢羡妤看向何震坤,沉声道:“我被救起来后她跪在我面前求我,说她不会再犯,再加上大伯已经被下令前往黄河之地携带家眷一同离开京城,我不想将事情闹大,就忍着没说。”
“外祖,当时她不过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