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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的童年逝世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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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脑洞大开接代写作业之后,我的零花钱成几何倍数增长(基数是0.5)。再也不用掰着手指头计算怎样零食最大化,想买多少就买多少。不过我回家后写作业的时间越来越长,经常是写到吃晚饭,饭后又继续开干,我爸在饭桌上还说着最近你们这老师怎么了,布置这么多作业,天天写到十一二点。我妈顺着接过话来“我看就得多布置点作业,免得他一天天贪玩的很,不好好学习。”

我并不是贪玩的那种人,父母还规定了上学期间不能看电视,每天晚上还要朗读半小时的课文。在以前我的空余时间大多在望着天空发呆,或者自己做点粗糙的武器在坝子里挥舞,幻想着自己就是那拯救世界的英雄人物。我在同学间的声望也逐渐拔高,彼时猪儿虫布置的作业也越来越变态,有次甚至让我们抄课文,一篇老人与海的节选,也是那本语文书里最长的一篇。那天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接了十个人的抄写,奋战到了凌晨,钢笔都不知道加了多少次墨水。(那个时候还没有多少人用签字笔,一来是家长老师认为签字笔练不好字,老师批改作业都用的红钢笔,二来签字笔的价格比较贵,也没多少人买,直到六年级才开始普遍使用签字笔。)墨水用掉小半瓶后我终于结束了战斗,也搞清楚了那个老人时隔多日打到大鱼到岸后却只剩下鱼骨头,或许这就是熟能生巧。在长期帮同学代写作业的过程中,我的成绩也在直线上升,这是个好的循环,代写作业成绩变好,成绩变好后越来越多的人会找我代写。不过其中也有不少骗子,有一个就欠了我近百块,直到小学毕业了也没追回来,那时的自己还是太天真了。B在其中帮了我不少的忙,他看到我每天能赚一二十块的时候也心动了,他的成绩不算差,只是很贪玩,又是三代单传,家里面就由着他折腾,导致经常完不成作业。见我每天要拒绝好些人的代写,他就和我商量,他也加入进来,我们一起代写。不得不说他很有商业头脑,两个人确实比一个人效率更高,在抄句子的时候还能三笔齐下,一手三行,嘎嘎快。后来他还开发了个会员制度,发行会员卡,充值有减免,多充多减。我俩“生意”越来越好,不过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们的失败就源于他开发的这个会员制度,他自己手写了很多卡片,在同学间流传,教室不是密不透风的墙,没过多久就被老师发现了去,他被逮个正着,因为会员名字是他的名字——XX代抄。他被叫去办公室批斗的时候我还在食堂吃午饭,从小到大我抢饭就没输过,生为干饭人,死为干饭魂。小学的食堂也没几个菜,就两荤一素,刚好那天荤菜我都不喜欢吃,我就去买泡面和饮料。泡面也不是桶装的那种,全是袋装的,吃起来也没有不方便,封口处一撕开,调料倒进去,开水加进去,捏着袋口等几分钟就好。B中午没有来食堂,他和我说又发展了两个新会员,要去洽谈合作,也不知道怎么就洽谈进了办公室,他被老师逮住的事还是班上同学和我讲的。好在B很是讲义气,把所有的问题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事后B跟我说道:“你不知道我嘛,我这人别的可能差点,但最讲义气了,不,别的我也至少比班上那几个好点。”

那几个指的是班上的问题儿童,其中两经常逃课,蝉联班上倒数前三,还有两是小时候生病,脑袋不太灵光,我沉默不语,B是自带幽默细胞的。B扛下来大部分,小部分还是我自己去找老师承认了错误,是 B给我支的招,他说班上有几个大嘴巴,早晚会把你说出去,不如你直接去找老师承认错误,就说你是帮着我代抄的,这样老师就不会怎么怪你。确实,只是和他一起连续打扫了一个月的学校操场。学校的操场不是绿草地,跑道围起来的部分铺的满满的煤渣,跑道外围又种着春天掉花,夏秋掉果实,冬掉叶子的不知名树,打扫起来是相当费力。而且老师要求我们必须放学后打扫,就这样,我连续一个月每天都晚一小时到家,父母问起只好说老师补课,放的晚,要不就是在学校里做作业去了。B被请了家长也没多受啥惩罚,他妈还认为自己儿子这是热爱学习,怼的老师哑口无言。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和B的关系越走越近,他给我讲了很多小时候的趣事,我也和他讲了我的,除了A,我始终觉得A是个骗子。自此,红红火火的代写作业“项目”告一段落,我也离开了四年级的怀抱,转身投向了五年级。五年级是一个分水岭,同学们不再交流什么动画片、超级英雄之类的话题,男生就关注游戏小说,女生就关注明星爱豆。那时CF刚火起来,班上有几个人——我们称之为四大金刚,放了学就往网吧里钻,镇上的网吧是不要身份证的,也没有营业执照,藏在理发店的二楼,电脑也只有十余台,一进去就能闻到灰尘见不得光的味道,不过丝毫影响不到四大金刚的游戏热情。他们晚上在CF地图里厮杀,白天就在课堂睡梦里厮杀,睡着睡着还能冒出来句拆包、架狙,封烟之类的话。老师是不太管他们的,他们是留守儿童,家里老人也管不住,找了几次过来没能起到作用,老人还泪眼婆娑的请求老师多帮着管一管,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缘故,老师索性也不管了。他们的座位被调到了最后一排,那里是三不管的地界,老师不管、同学不管、家长也不管。有一段时间我还很羡慕他们,觉得他们真潇洒,后来发现我是真的傻。女生们就以班花为首追星,追演王子总裁的明道,追唱情歌的飞轮海,几乎每个女生都有一个私密的笔记本,里面记录着自己爱豆的生活,比记课堂笔记还要认真。这个班花,不姓班也不姓花,姓孙,这个名号是自己评给自己的,没有人打心底承认她是班花,她长的比我们班上男生都高一头,身体又壮实,我们背地里叫她孙二娘,也不知道她卖不卖肉包子。以前她倒也欺负女生,不过女生一下子就哭起来去找老师告状了,就只有欺负我们男生了,强迫我们叫她班花,迫于她的威慑之下我们纷纷低头服软,除了B。也不是因为B硬气,而是因为B是从心底里认可她当班花的。当B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的感受就如同在冬天里被拖进长江里洗澡,洗完后接着吹电风扇一般,整个人就是冰封住了。男生们认可的班花是一位文文静静的小女生,喜欢穿淡色碎花的小裙,梳着马尾辫,头上戴着卡通发夹,班上很多男生都想挨着她坐,我也不例外。我是真没想到B喜欢这种类型的,只好尴尬的说道:“没想到你的口味是如此独特啊!”

看到B沉浸在被“班花”统治的快乐中时,我真想给他一巴掌,但我不能,他是我的好兄弟,但我不能看着好兄弟送死,于是我想了个好办法,我模仿他的笔迹,给孙二娘写了封咒骂她的信,趁没人注意时塞到了她的书桌里面。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B的耳朵已经在她手里捏着了,班上同学很自然的腾出了场地供他俩发挥,我在边上默念,“好兄弟,你可不能怪我,我必须要拯救你的,受点痛苦没啥的,忍忍就过去了....”毕竟,在她手里的又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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