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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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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空的隧道,你不来,我不老。

鱼七妙渐渐长大,秋水甜渐渐变老。

鱼情深渐渐长大,江暗香渐渐变老。

水瑶瑶渐渐长大,鱼情深渐渐变老。

千百年来,对孩子的教育,时代在变,教育的核心却是永恒。

每位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健康长大,长大成才,成才平安,平安多福。

自然,秋水甜、江暗香、鱼情深也不例外。

不同时空,时间不同,会发生很多看似不同,却相同的事。

三十年前。

大雪封山。

星期一。

三十年前,乡村的冬天,天是蓝的,空气是新鲜的。

鱼七妙艰难的爬着大岭,每走一步,都显得气喘吁吁,步履蹒跚。

那一年,鱼七妙十七岁。三十年前,鱼七妙和三十年后的鱼情深同岁。

大岭是从乡村到县城的必经之路,全长大约二十里地,上坡十里,下坡十里。

鱼七妙清晰的记得,那时一直下大雪,足足下了两天。

那时从乡村到县里,每天只有三趟客车,因为大雪封山,已经停运两天。

停运原因是,客车经过大岭时,上坡艰难,下坡很滑。一条狭窄的岭路,道两边是积雪,积雪下面垂直距离有二三米。客运车稍有不慎,顺着积雪,就会坠入山沟。

鱼七妙上坡后,走了大约五里,相当于大岭上坡一半距离,山上的风更大,呼呼刺耳。

鱼七妙用冰冷的手,纠正一下头上的毡帽,呼吸出的哈气瞬间变冷,吹在红扑的脸上,有一种刀刮般的疼,眼神依旧倔强的凝视前方。

此时,他想选择放弃,回到村庄。想吃妈妈在灶堂烤的热乎乎的土豆,想在炉火旁边,暖暖身体,可一想到早上和母亲的争执,咬牙步履蹒跚的继续前行。

此刻,秋水甜心急火燎的望着门外,风雪依旧,独自喃喃说道:“这么大的雪,七妙不会真的自己走回县城吧?”

三十年后。

艳阳高照。

星期六。

三十年后,城市的冬天,天空泛蓝,空气略显浑浊。

水瑶瑶和钱哲诚惬意的坐在车上,听着音乐,看着手机。

钱哲诚是水瑶瑶的同班同学,他是鱼情深好朋友吴美晶的儿子。

水瑶瑶不会开车,也不用开车。

三十年后,人们已经不用学开车,司机的职业早已被人工智能AI取代。

所有的车辆,安装AI基础数据,通过AI完成车辆自动驾驶、自动检修、自动年检、自动加油。可以自动提醒,可以精准完成当前时期,车辆所有的功能。

人们乘车,已不用考虑堵车、塞车等交通困扰,AI已经帮助人类解决了。

那一年,水瑶瑶也是十七岁。

三十年后,水瑶瑶和三十年前的鱼情深同岁。

音乐突然停顿,从车上传来声音:“瑶瑶,你赶紧回家,你姥姥和姥爷来了”。

电话是鱼情深打的,三十年后,车载电话已经被AI技术集成在车上。

“妈妈,我现在不回去,我和哲诚还没玩够呢”,水瑶瑶说道。

“你赶紧给我回来,姥姥带了你最爱吃的天妇罗”。鱼情深道。

“妈,再说吧,玩够了,我就回去了”,水瑶瑶说完,说了句“音乐走起来”,AI已关了车载电话。

钱哲诚忐忑的说:“瑶瑶,不行先回去吧,要不阿姨会生气的”。

水瑶瑶说道:“你要是怕,你就回去,我还没玩够呢”。

此刻,鱼情深站在客厅,喃喃说道:“都这么大了,还是没一点人情味”。

在时空的隧道,秋水甜与江暗香遇到了同样的事。

鱼七妙因为倔强,在大雪之日,选择离开了村庄。

水瑶瑶因为贪玩,在艳阳之日,选择在户外潇洒。

雪越下越大,鱼七妙已经走到大岭的最高处,从早上八点多出发,此时已经过了十一点,没有一丝暖意。

从大岭下坡,鱼七妙以为会容易一些。轻一脚,浅一脚的踩在厚却蓬松的积雪上,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此刻,鱼七妙深深体会到,理想丰满,现实骨感,上山容易下山难。

而此时,他已经没有想放弃的想法,也不是没有想放弃的想法,是想放弃也不能放弃了。

人经常会遇到尴尬的事,东北话叫“夹生”。意思是做错事后悔了,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做错了。

从大岭上坡,需要脚用劲,因为雪厚,每走一步,雪都会没过脚脖。抬起脚,再往前迈一步时,脚又陷入雪中。

下坡时,雪不会没过脚脖,却要更加小心。坡下的雪,被风吹散到道路树的两侧,路面会更光滑,容易摔跟头。

下坡不到一半的路程时,鱼七妙已经摔了三个跟头。到摔第三个跟头时,鱼七妙有了记性,不再挣扎。

摔第一个、第二个跟头时,鱼七妙想通过身体平衡,确保不摔倒,结果未遂。不仅摔倒了,摔的还很疼。

摔第三个跟头时,顺势而为,屁股先摔在雪地上。虽然还有点隐隐作痛,已经不像第一次,摔的那么疼了。

三十年前的孩子,都很倔强。鱼七妙自然也不例外。

那个年代的孩子,似乎都非常在意父母、邻里乡亲的认同。

鱼七妙也是因为倔强,才选择在大雪封山时,出走乡村。

那时,鱼七妙已上了高中。

与其他家孩子一到周末就回家不同,鱼七妙上了高中后,很少回家。

即使江暗香在周末回家,叫鱼七妙一起回去,鱼七妙也很少回去,只有在江暗香生气时,鱼七妙才勉强回去。

孩子周末回去时,家长都会到客运站去接。其实也不是什么客运站,只是每次去县城时,客车会在固定的地方发车。

秋水甜每次看到邻里乡亲接到自己的孩子,唯独鱼七妙没回来时,都显得有点失望。

鱼七妙也不是不回家,他回家时,只有一个原因;没钱了。

每次回家时,母亲秋水甜就知道,这娃又没生活费了。

恰巧,那个周五,鱼七妙没生活费了。

恰巧,周五回来后,周六、周日连续下大雪,客车停运了。

恰巧,母亲秋水甜说了几句,大体意思是说,鱼七妙有生活费不会回来,没生活费才会回来,这下雪又回不去了,会耽误学习等。

鱼七妙倔强劲上来了,周一早晨,和秋水甜说:“妈,先把生活费给我吧,要是今天通车,我就坐车回去了”。

秋水甜把生活费给了鱼七妙,说了句:“七妙,没事就勤回来,不要没钱时,才想起回家”。

鱼七妙暗下决心,今天要是不通车,自己就走回县城。

今天没有通车。鱼七妙没回家,而是迎着风雪,走向通往县城的路上。

当秋水甜知道没通车时,鱼七妙已经爬上了大岭。过了大岭后,路过另一个村庄,鱼七妙在食杂店买了一根火腿肠。他嚼着火腿肠,又消失在风雪中。

从早上八点多出发,直到晚上十九点多到达县城,鱼七妙走了十一个小时。当江暗香看到鱼七妙时,鱼七妙还在炫耀自己的坚韧,江暗香狠狠的说了鱼七妙。

“你咋想的,婆婆不得担心死啊”。

没继续管鱼七妙,江暗香急忙跑到学校食杂店,用公用电话打到了村委会,请村委会值班的大爷,通知秋水甜。

此刻,秋水甜已经担心一天。

当他问是谁打来电话的,值班大爷告诉她,是江中杨闺女江暗香。

秋水甜突然露出了笑容。

三十年后,在妈妈秋水甜七十大寿那天,鱼七妙想起那个风雪交加的日子,他才明白倔强和坚韧有本质差别。

母亲秋水甜的坚韧,让人敬佩。

自己的倔强,会让亲人担心。

钱哲诚和水瑶瑶像鱼七妙和鱼情深一样,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耍。

钱哲诚妈妈吴美晶和鱼情深从小就是好朋友,长大后在同一城市,同一小区。

自然,钱哲诚就成为水瑶瑶儿时的小伙伴。两人从小学、初中到高中,都在同一个班级。

钱哲诚对水瑶瑶言听计从。在水瑶瑶眼中,钱哲诚就像跟班小弟。

鱼情深知道,吴美晶也知道,钱哲诚上初中后,已经喜欢上水瑶瑶这个妹妹。

钱哲诚本来想去图书馆学习,只是水瑶瑶想玩,他只好陪着玩。

三十年后中国,车早已经普及,已经不再是奢侈品。

因为AI技术的广泛运用,自动驾驶车不再是大人的专利。

艳阳日斜,已经下午。

“瑶瑶,你回来了么?”

。车内传来江暗香的声音。

“姥姥,我在和钱哲诚看电影呢”。

从小,江暗香对水瑶瑶就像江暗香对鱼情深一样:疼爱有加。多数时候,都是江暗香在照顾这个外孙女。

鱼七妙常和江暗香说:“在养一犬吠,院中雪无踪。这辈子恐怕是够呛了”。

再养一犬吠,院中雪无踪。三十年前,这是鱼七妙心中理想的老年生活。

“瑶瑶,那你好好玩吧,回来后,记得吃天妇罗”。江暗香说道。

三十年前,李芳芳经常带着鱼情深和吴美晶去自家开的料理店,那时,鱼情深最爱吃天妇罗。

三十年后,水瑶瑶也像妈妈一样,爱吃料理,更爱吃天妇罗。

三十年前,鱼七妙说鱼情深不懂人情,奶奶秋水甜来了,也不出来,自己一人在屋里。三十年后,鱼情深也有这种感觉,水瑶瑶也是不懂人情。

当AI技术取代了很多产业后,人与人似乎已经少有情深了。

鱼情深不反对水瑶瑶和钱哲诚形影不离,她认为,水瑶瑶身边有一个懂人情的人,对水瑶瑶有好处。

天色渐暮,水瑶瑶终于回来了,钱哲诚也跟着来了。

水瑶瑶看到江暗香后,快速上去拥抱,喊道:“姥姥,姥姥,我想你”。

水瑶瑶尽管贪玩,看到江暗香后,血液里还流淌着情感。

三十年后,孩子教育依旧是父母身上的大山,AI技术也没代替人类情感的传递。

在时空的隧道,三十年前,传承者是暗香墨情深,三十年后,传承者是情深墨瑶瑶。

或许,时光会让人变老,却不会让人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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