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次磨牙嚯嚯了,摁着她坐到杂物堆的旧木箱上,便要扯她衣服。“你你你干嘛?”
夏悠悠下意识抓紧自己的衣领往后缩。萧启额角疯狂抽搐,“给撕裂的伤口止血。”
他一把抓住夏悠悠的手便往自己跟前拽,凑到她耳边用气音道:“若敢再糟蹋我身体,我就用你身体跳进护城河泡上三天三夜!”
“我知错了。”
夏悠悠被他手的冰冷惊到了,反手抓过他的手腕搭了一把脉,确定自己的身体只是生理期导致的虚寒,煞有其事地认错,“止血后,我们马上各回各府,各自好好歇息几天,谁再出门谁是狗!”
萧启冷笑,显然是不信她,从宽大的两袖暗袋摸出两个荷包,倒出里头用不同颜色纸包着的药粉和纱布条,给夏悠悠处理裂开的伤口。夏悠悠颇是意外,“你竟还随身携带这些?”
“习惯。”
萧启终日在战场爬摸滚打,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包扎外伤等事早已熟练,三两下功夫便处理完毕。夏悠悠麻溜溜地把衣服扯回去,“走吧。”
全然没了再去春日坊凑热闹的兴致,倒是无意中看到,春日坊的乱子已被赶来的巡防营和本就在夜市的萧昊控制。沁凉的夜风吹来,萧启的小身板不受控制地缩瑟了一下,打了个喷嚏。“知道带药倒不知道多穿一件衣服。”
夏悠悠说罢牵住萧启的手。萧启只觉一团暖意裹住自己,下意识要抽回手却被牵得更紧,脚步一顿回头问:“干什么?”
“可别误会了,只是看在你替我包扎的份上,当一回人肉暖手炉罢了。”
夏悠悠面不改色地擦过他的肩膀继续往前走。萧启拧眉:“大可不必。”
话虽如此,却是没有再挣扎。夏悠悠抿唇笑了笑。萧启明明没看她,却像是感觉到什么般道:“不许笑。”
夏悠悠每次听到这三个字,都犯狗血言情剧替身梗的ptsd,脑海内都会自动冒出那句经典的对白‘你笑起来不像她’,忍不住问道:“这次又是为何?”
“我不爽。”
“……”哦。萧启早已在东街备了马车,一路把夏悠悠送回廉亲王府。夏悠悠叮嘱他,“回去后喝碗药,以老姜水泡一盏茶的脚再睡,便会舒服些。”
萧启不耐烦地隔着车窗拨拨手,示意她赶紧儿进府。夏悠悠进门,便瞧得燕子满脸焦急地守在门亭,见到她又喜又愁道:“您可算是回来了!”
随即又惊呼,“您,您的胡子!您这身衣服是——”“这些不重要,发生什么事了?”
夏悠悠摆摆手,无所谓地问道。“各家各府听闻将军重伤送了许多心意来,旁的安王已拒,但嵘国公府和魏国公府等宗亲送来的,安王不好拒,便通通往咱院子里搬了,能安置的奴婢已暂且安置,无法擅自安排的姑娘,请她们候在偏厅等您回来,可她们却因嘴角打起来了。”
“这么刺激?”
夏悠悠事不关己似的津津有味地吃瓜。燕子哭笑不得地接着道,“有个姑娘伤及容貌哭得昏天抢地的,还有个姑娘劝架时不慎落水,昏迷不醒,马大夫说是磕着头了,您看这些姑娘的事该如何处置?”
“还能如何处置?她们自个儿打的架,又不是我打的她们,自然是哪儿来的送回哪儿去,不愿和解的送到官府,叫她们自己协商,本将军重伤尚未痊愈呢,身子乏得很,没心情管她们的闹腾,也没兴致与她们风花雪月。”
夏悠悠打着呵欠道,“吩咐管家,日后谁送姑娘来都给我拒了,个个都往廉亲王府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廉亲王府是什么勾栏院呢!”
萧启是谁都想拉拢的香饽饽,谁都企图往他被窝塞上自己的眼线,夏悠悠难辨好坏,也不想费力气去分辨,更不想身体互换期间,有不同的女孩使尽手段爬到她身上求宠。若是好看,若是勾魂得很,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心软,心动地用男人的身躯试试从了她们的投怀送抱呀喂!而且她敢肯定,若她敢用萧启的身板胡来,萧启也敢用她的身体绕着京城裸奔三日三夜。夏悠悠示意燕子照她吩咐下去忙活,便心累地叫门庭的小厮掌(带)灯(路)去医庐,那是廉亲王府的药房,也是府医们平日住的地方。她去到时,偏厅里亮着温暖的光,一个衣衫满是泥土草屑的年轻男子正帮一个笑靥如花的丫鬟端摆饭菜,是偏药膳的家常小菜,许是没吃晚饭又折腾半宿,一嗅到香气,肚子便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侧身半背着门口的男子循声抬头,颇是意外道:“将军?”
“奴婢见过将军。”
掏出碗筷的丫鬟慌忙福身行礼。“免了,给我也加个碗筷吧!”
夏悠悠毫不客气地摸着肚子坐下,虽然有两个菜因药性相冲不能吃,但还是有两个能吃,她能凑合凑合的。“在那之前,我得先给将军把脉,采药回来听闻您中了西域的毒箭几乎丧命,这都是药膳,也不知道给您诊治的那位大夫都开了什么药,可会相冲——”相貌儒雅的男子一把抓起夏悠悠的手。夏悠悠把自己留下的医嘱说了一遍,男子又道:“听闻此番为您诊治的大夫是百草谷夏氏后人,开的药方果然猛烈,怪不得您重伤初醒却能到处走动,这也多亏您体魄强壮,若是换了旁人,这药也得带走半条命。”
她怎么听出点讽刺来呢?夏悠悠郁闷:“到底是谁讲的她是百草谷夏氏后人?”
“坊间如是传。”
男子道。“假的。”
夏悠悠抓起丫鬟递来的碗筷扒拉饭菜。男子似是如释重负般,紧绷的脸庞有了一丝笑意道,“这两道菜您不能吃。”
夏悠悠颌首,瞧得丫鬟只守在一旁便吩咐,“你也一起吃吧!”
“那怎么可以?”
丫鬟惶恐摆手。“是我来蹭你们的饭,你若不坐下吃,是想叫本将军吃得不安心吗?”
夏悠悠吞下鲜美的野菇,想必是男子采药时顺道带回来的,“这是你做的吧?火候掌握得宜,赏你也亲自品尝品尝。”
丫鬟满脸不安地看向男子。男子颌首示意,“将军向来不是个拘于小节的人。”
“玉竹谢将军的赏!”
玉竹给自己拿了碗筷添了一碗饭。夏悠悠一口气吃了三碗饭,席间听得男子叫姜地锦,是军医姜乘风的徒弟,管理着药庐,而玉竹是萧启嫂子安王妃院中的丫鬟,也是府医马蔺子认的徒弟,俩人就药膳聊得火热。她便理所当然地崩着萧启的阎罗人设冷眼听着,吃饱喝足唤来嬷嬷在药庐收拾个厢房出来,让自己暂住,还需打热水擦身。“听闻晨辉院今日热闹得很,将军当真不回去瞧瞧吗?”
姜地锦忍着笑打趣道。“有什么好瞧的?我又不会医,马大夫守着足矣。”
夏悠悠状若随意道,“药庐每月入库每日用药每次诊疗都会详细记录的吧?你把这半年的册子拿来,我看着打发时间。”
权贵之家的日常做(流)派(程)大同小异,她凭原主当家做主过的记忆,能轻松套取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没问题,但将军此番受伤的诊案,因属下刚采药回府尚未来得及整理入册。”
姜地锦未觉有异地道。“无碍。”
反正跟萧启做了承诺,在家歇息几日,干脆看看她和小肉团昏迷时他们都是怎么诊治的,还可以琢磨琢磨究竟是谁给她们下毒熏香。夏悠悠服药后婉拒姜地锦的贴身伺候,由医庐的粗使嬷嬷帮她擦身,换了一套柔软的亵衣,便摊到床榻上看记录册,看着看着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了,搁下册子临睡前还记得念叨空间。可这一觉,夏悠悠直接睡到夜半,梦到蟒蛇卷缠颈脖,大张嘴巴要啃咬她,猛然惊醒便看到一个光脱脱的女子,撅着嘴往她颈脖凑,爪子还钻进衣襟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窝草啊)!”
夏悠悠一脸懵逼地下意识踹出一脚,把这温香软玉踢下床,她的惊天嚎叫瞬间变成地上女子的娇嗔痛呼,但她根本没空关心地上女子,朝昏暗的虚空唤道:“小狐狸出来!把她送走!”
老娘的清白差点不保!虚空中跃出一抹黑影,利索地扛起女子扔出门外又消失。“再有这种事儿,别等我发话呀!”
夏悠悠郁闷坐起,万一这女子是刺客,她不就凉凉了吗?“我,我,我不叫……叫小狐狸!”
虚空中,一道清脆的女声结结巴巴地小声道。“那你叫什么?别躲着了,出来帮我点个灯。”
夏悠悠摸黑下床倒茶,门外传来姜地锦和巡逻侍卫的响动,姜地锦还推开门跑进来问道:“将军,您没事吧?”
姜地锦顺势点起灯。夏悠悠摆手,喝下一口茶道:“那是宗亲们送来的姑娘吧?哪来的送回哪去,至于谁受她恩惠带她来此处的,便仗责五十,赶出王府,永不再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