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美女,南镇抚司大名鼎鼎的女千户胡辛酉。南北镇抚司同属锦衣卫,仅听命于燕帝,只是两司职责不同。北镇抚司专理燕帝钦定的案子和其他特殊事务,拥有自己的监狱,可自行逮捕,刑讯和处决,不必经过一般司法机构。而南镇抚司主要负责法纪军纪监察和人员管理等职务,虽然同属锦衣卫,但因偏向文职,总被北镇抚司踩低一头,两司素来不和,明里暗里的争斗不断。两人言语交锋间,夏悠悠已经半扶半抱地把如意县主拖回自己的牢房,安置在石床上,脱了披风裹在她身上,回头欲语时,却看到审讯厅处唯一的小铁窗外浓烟和火光袅袅升起,紧接着是混乱的打斗。随即,有锦衣卫跑来急声道,“有贼人放火劫狱!甲号牢守卫不变,其余人马上到乙号牢和丙号牢迎敌!”
夏悠悠眼看大部分守卫都紧随那大声嚷嚷的锦衣卫离去,心下有所预料时,范总旗便朝胡千户发难,沾满血迹和盐水的倒刺鞭翻飞间仿佛指令般,叫占据整个审讯厅的两队人马迅速刀光剑影地交锋起来!与此同时,门外涌来一批山贼打扮的蒙面人,守在她牢房门口的两个锦衣卫忽然提剑朝另外两个锦衣卫杀去,却在下一刻被早有防备的两人反杀了。这两个锦衣卫二话不说便朝蒙面山贼迎去。混乱间,审讯厅一锦衣卫悄无声息地靠近牢房,拎了个暗器便要朝夏悠悠吹去,却被胡千户的银链鞭狠辣地攥住脖子,拖到脚边质问范总旗,“你们趁乱欲对云川郡主做什么?”
范总旗可没兴致回答她,冷哼着一甩袖,便有无数毒针射出,他的下属立即趁女锦衣卫们闪身躲避时提剑刺向她们死穴,一套配合打下来,竟只余下胡千户和两个女锦衣卫,几人身上都已挂了彩。但范总旗这边也没轻松到哪去,胡千户的内功在他之上,每一下都往他的死穴招呼,他躲避间射出的毒针便没少伤及下属。胡千户以银链鞭弹开范总旗的又一次毒针冷笑,“雷家的暴雨南天逐,堂堂北镇抚司的总旗,竟和邪魔歪道第一门勾结行凶!”
银链鞭猛如游龙,卷着周遭的空气,带着强劲的风破开几个锦衣卫的围攻,直取范总旗人头!范总旗毫无所惧地挥鞭迎敌。夏悠悠以为这两人又要有一番纠缠时,牢房的门锁被越过守门锦衣卫的蒙面山贼劈开,循声看去,两个守门锦衣卫已有一人倒在血泊,另一人也满身伤势,正被七八个蒙面山贼拦住脚步。六七个蒙面山贼涌进牢房,夏悠悠宽大袖子下的两手已防备地抓住一把药粉,忽觉眼角余光闪过一抹锋利,侧首一看,便见胡千户被先前倒地的锦衣卫暗算,后腰中了一剑,紧接着范总旗换上匕首朝她心口刺去——“不要!”
如意县主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瞬间弹起身,拽下夏悠悠发髻上的珠钗便朝范总旗扔去!可就算她拼尽全力,珠钗还是在半米处便落下,眼看匕首就要插进胡千户心房,如意县主气急攻心地呕出一口血,顿时如被折断的枝桠重重地栽倒在地,嘶哑破碎地道,“不,要——”危急关头却有一女锦衣卫于血泊中跳起身,拼尽最后一口气儿撞开胡千户,锋利的匕首就此扎进她的后心处!几乎追着飞出去的珠钗而冲到牢房铁栏前的夏悠悠,扔下毒药粉,摸出一瓶药要给她们,身后便响起劈头的破风声,条件反射地蹲下回头一看,蒙面山贼挥来的大刀擦着铁栏划出刺耳声响——瞧她躲开,蒙面山贼恼怒地又挥来一刀,夏悠悠抬手便要撒出毒药粉时,竟有一眼尖的蒙面山贼以匕首剜向她,那狠辣的架势仿佛要断去她手腕,逼得她生生缩回手臂,拼尽全力往另一侧的空隙处滚去,企图避开两人夹击。可这些蒙面山贼根本就是冲着她的命来的。不等夏悠悠挨着牢房铁栏稳住身形,另外几个蒙面山贼的刀剑便追了过来。夏悠悠哪甘心自己的小命儿这样狼狈地交代出去,满头晕眩之际便把毒药粉撒了出去,可蒙面山贼倒了一茬还有一茬等着她,她再想掏毒药粉时,已经来不及了。她利落地捡起那中毒倒地的蒙面山贼的剑,打算以卵击石也要跟他们拼一把时,一抹华贵的身影风驰电掣地挡在她跟前,以扇子扫开劈向她的几把刀剑,反手仿佛挽出绚烂的浪花般,顷刻间已划破蒙面山贼们的脖子!“赶上了——”来人一甩扇子上的微末血迹,啪地合上,便翩然回身朝夏悠悠微微一笑,“这般阵仗吓坏了吧?没伤着吧?就是少了一根头发丝儿,为父也要叫他们双倍奉还。”
夏悠悠一脸懵逼地看着笑得人畜无害温柔敦厚的禹王,她家养父这身法武功,绝不是一般闲王会有的,那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便是放到金庸的武侠世界也能排得上前十。禹王瞧她半天没反应,忍不住抬了手在她眼前晃,“悠悠?”
夏悠悠回神便矫揉造作地挤出几滴泪花抽泣,“父王嘤嘤嘤——”深藏不露的大腿送上门来,当然要紧紧抱住,谁知道波谲云诡的京城还有什么坑等着她!看着紧随禹王而来的千柳,带着侍卫强势地控制局面,夏悠悠把跌落在一旁的药捡起来抛给千柳,又抽抽搭搭地道,“萧启死了——”“京中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那般多,为父再给你另觅一个如意郎君便是。”
“……”重点是这个吗?再说她跟萧启也不是这种关系呀喂!夏悠悠矫揉造作的呜咽顿时干巴巴地卡在喉咙里,想从禹王眼中寻到相关的可疑的蛛丝马迹,可禹王的表情管理得太到位了,她根本没法透过这张保养得宜的俊脸,探出事实的真相。忽听一把稚嫩的哭腔响起。夏悠悠循声看去,便见一个脏兮兮的小身影,飞也似的朝她扑过来,“娘亲!”
“哇呜呜,娘亲呜呜!团团来晚了,还好呜呜呜你没事!”
小肉团抱着夏悠悠的腿往上爬。夏悠悠被小肉团撞得踉跄几步,未语便瞧得颜畅笙和其母泰和长公主紧随而来,视线相触间颌首示意。颜畅笙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儿,赶上母亲冲向如意县主的步伐。颜母平日最是宝贝如意县主这个幺女,看着如意县主一身狼狈,皮开肉绽,奄奄一息的,恼得眼前一黑,气喘吁吁的一口气儿差点没提上来,抓着如意县主的手便掉了一脸眼泪哽咽,“他们竟把你伤成这般模样,是成心要屈打成招吗?”
如意县主看到自家母亲和哥哥,强打起的精神一下子泄了,鼻子酸涩地一抽,便晕了过去。“如意!”
颜母急唤道。颜畅笙隐下满腔怒意,轻拍母亲的肩膀,看向夏悠悠欲求助,可未语,她已朝自己走来。夏悠悠俯身给如意县主把脉时,颜畅笙方注意到她裹着白纱布的手沾满了血迹,“你的手——”瞧得她忍痛还强作无碍,通红的眼眸还挂着泪花的模样,又心疼又内疚道,“是我来晚了,抱歉。”
他昨夜回府后没多久便借口出门离京了,收到相关消息已经第一时间往回赶,跟母亲来北镇抚司的路上,几乎与独自骑马飞奔的小肉团相撞,两人交谈间,便见北镇抚司的方向浓烟夹杂着火光升腾。夏悠悠失笑,“这事儿如何也怪不到你头上。”
说罢摸出药丸喂给如意县主后,又往她身上的伤口撒药粉,“已保住心脉,止血镇痛,待会儿寻个干净地方清理伤口包扎即可。”
“有劳郡主了。”
颜母抹去坠在眼角的泪,稳下失控的情绪,客套又明显疏离地道谢后,起身稍整仪容,朝禹王福身作礼便要颜畅笙带如意县主进宫面圣,那大马金刀的模样显然要有一番大动作。颜畅笙一个草包纨绔哪劝得住向来强势且秉持己见的母亲,只得脱下外衣裹在如意县主身上,再把人抱起来随母亲而去,临走前不忘叮嘱夏悠悠和小肉团万事小心。这时,千柳在审讯厅敲响铁栏,“郡主瞧瞧这几个女娃娃吧,如此伤势定然撑不到别的大夫赶来救治。”
夏悠悠本就有此打算,闻言匆匆跑过去一一医治,幸得千柳在第一时间把护心丹喂给胡千户几人,保下了心脉,“要马上给她们清理伤口包扎,你们到门口等着,父王和团团前后盯着,莫叫谁生出异动扰了我。”
人一退离,夏悠悠掀开胡千户的衣裳,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腕,“我撑得住,先救她——”胡千户强忍呼吸带来的痛苦,皱着布满冷汗的脸庞指着那救下自己的女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