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洞口写着: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再过去第三个洞口上的诗词,已经有大半句模糊了,只能看到下半句写着:以观天下。虽然每一句都不相连,但似有隐喻。“怎么了?”
夏悠悠用手作喇叭状大声问道。春枭楼主回神欲语,却忽然听到自己左侧的洞口通道传来响动,朝夏悠悠示意。夏悠悠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便见那洞口猛地涌出水来,急湍间冲出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那人浑身狼狈,戴着一个象牙面具,敏捷地踩着火海上的铁索借力,触及机关却在漫天乱箭中身法利落地旋转,跟耍杂技似的,华丽地一一避开!直至几番跳跃翻转,踩在最低矮处的一条铁索,暗器停下来了,方运功飞身朝她左边跃过去。“什么情况?”
夏悠悠不明所以地扒拉着洞口的墙壁,费力朝那边看去,隐约猜到自己这面墙壁上应该也有三个洞,便听春枭楼主的声音仿佛自带扩音器一般响彻整个火海:“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如此龙潭虎穴,竟连新任的武林盟主都来凑热闹了?”
什么什么?这又是什么武侠小说发展?夏悠悠隔空看看春枭楼主又瞧瞧那只隐约看到一半的熟悉身影。停在第三个洞口的男子,闻言转身甩出一身微末的水花,看向春枭楼主道:“原来是盛楼主,春枭楼如今竟连盗墓的买卖也做了吗?”
短短两句话,夏悠悠听出了刀光剑影,恨不得掏个瓜出来吃着听他们之间的恩怨是非。“春枭楼做什么买卖都不稀奇,稀奇的是自诩武林正道的沧盟主竟也来掺和,各派长老可知沧盟主此私心?”
那沧盟主笑道,“盛楼主不必紧张,沧某只是来寻个人罢了,无意掺和你们之间的买卖。”
忽而一转脸,抓住盯着自己打量的夏悠悠问,“倒是这位小娘子,一直看着沧某作甚?”
“唔,新鲜。”
夏悠悠毫无被人抓住视线的尴尬,“头一回看到武林盟主呢。”
橘红色的火光仿佛晚霞般,在男子象牙白色的面具上跳跃,轻薄但质感一流的面具下只露出好看的嘴巴和线条流畅的下颚,越是打量便越觉得熟悉,可因颇有距离,夏悠悠瞧得并不真切。沧盟主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忍俊不禁道,“沧某没辜负你的想象吧?”
高大挺拔的身影举手投足间确实有一股子说不尽的洒脱侠气。夏悠悠便笑道,“没有,恰逢我们也是来寻人的,不知沧盟主此行寻的是谁?”
沧盟主看了一眼对面的春枭楼主道,“饮雪阁少主血见愁。”
春枭楼主神色未变,“饮血阁不是早就被沧盟主和十三派联手剿灭了吗?”
饮血阁被灭后,夺魂门尽收残兵旧将,如今一家独大。“此饮雪阁乃彼饮血阁漏网之鱼所创。”
沧盟主忽然意味深长道,“盛楼主南城的买卖便是血见愁从中作梗,以致镐山派横插一脚而毁,误打误撞没了两个女孩儿——”话音未落,一个小瓷瓶如利刃,凶猛地冲着他的命门袭来!他挥落的瞬间,春枭楼主已飞身踩在最低矮处的铁索借力而至,拨剑朝沧盟主狠辣地挥去!夏悠悠只觉得黑影于通红的火海中一晃而过,隔壁便刀光剑影地打了起来,两道身影时不时被对方压制到铁索上,跟机关里的乱箭和暗器舞作一团儿,几次几乎要跌进火海,看得人胆颤心惊。“别打了!”
夏悠悠举手作喇叭吼,“再这般浪费时间,人就算在这里,也要被转移走了,你死我亡又有何用?还不是便宜了歹人!”
两道缠斗的黑影,终于停在铁索两头。沧盟主适逢面向夏悠悠,便忍不住笑道,“小娘子说得有理,但你所在的那条道是错的,「百花头上开,冰雪寒中见」的目的地是冰窖,卞丰虽是个商贾,祖上却是前朝开国功臣,所以一心攀附权贵妄想封侯拜相,碑设在山最高处,足以俯视整个京城。”
说罢飞身跃到先前所在洞口,顷刻便消失在黑暗中。春枭楼主拂袖冷哼间,已然飞身落在夏悠悠旁边,满是鄙夷的冷笑,“眼睛都要掉出来了,怎么?萧启生死未明,便见异思迁看上沧歌那厮了吗?”
“他踩你尾巴,你寻他发难便是,拿我欺负算什么本事?”
夏悠悠收回几乎攀出去的半个身,撇嘴鄙夷回去,“不管你们有何恩怨,如今是我跟你的买卖,既然他意有所指,还是想想接下来应该往哪边走吧!”
“鹅公岭山顶唯有东面能遥遥看到京城——”春枭楼主想到洞口上的诗句,忍不住讥笑道,“「君将东临,以观天下」,倒是豪情壮志。”
“这般地宫,如何辨别方向?”
夏悠悠困惑茫然地眨眨眼眸。春枭楼主轻抬下巴示意,“这边的洞口上都有指示诗句。”
说罢提起夏悠悠飞身至火海,踩在最低矮处的铁索上借力,便朝沧歌消失的那个洞口跃去,可刚一运功,铁索忽然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