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挤在屋子外面看热闹的人群也全都慌了神，吵吵闹闹地十分嘈杂，有些人走上前去查看秦璞玉的状况，但碍于秦文辉在场，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主动伸出援手。秦文辉懵在原地，甚至一点没有要上去查看女儿状况的意思，整个人像是一个木桩子一般，一动不动。尽管秦家的成分不好，可人们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花季的少女晕倒在地，还是会于心不忍。而此刻秦文辉的表现更是触怒了众人。陈胜利也没想到，秦文辉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脸上的表情除了茫然，就是冷漠。陈胜利皱着眉头，语气焦急地指挥道：“你们几个，快把她背到镇上去，老朱！让你几个儿子把板车拖来，快！”

秦文辉见众人要把秦璞玉送到医院去，这才有些反应，小心翼翼地问：“陈队，这送到医院去，看病得花不少钱吗？”

此话一出，旁边人顿时暴怒。“你看看这丫头！人都快不行了，你还说这样的话！你是不是没人性啊？”

“张口闭口都是钱钱钱！你他妈掉钱眼里了！这是你女儿！不是牲口！！”

他这人虽然平时自私怯懦，关键时刻能如此冷血，让村民们不禁都厌恶起来。说话间，已经有几个比较壮的庄稼汉站到了秦文辉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你他妈的让不让开，不让开劳资可揍你了！”

“你怎么敢打人！你要是打人我可以告你的啊！”

秦文辉虽然嘴上说着不服输的话，人还是乖乖地挪到了一边。村里热心的大娘拿来一件外套裹在秦璞玉身上，将她小心翼翼地扶到已经铺好了被絮的板车上。“小心点都小心点。大牛！你拉板车的时候，尽量稳着点知道吗？”

村里的婶子嘱咐道。“行，我知道啦。”

人命面前，村民难得抛弃了所谓的成分和问题，全都涌上来能帮一点是一点。就在大家喧闹着将秦璞玉送走时，钟辉有些魂不守舍的站在屋子的最拐角，整张脸毫无血色，眼神飘忽。老钟叔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拽拽他的袖子，压低声音问：“儿子，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嘛？”

钟辉机械地转过头，看着他的爹，半天都没挤出一句话来，眼神里慌得都快渗出眼泪了。陈胜利看出了父子两的异常，心里猜到，十有八九在他们捉秦璞玉来村委之前，是起了冲突的。毕竟秦文辉不可能一巴掌就把秦璞玉打成这样，他就算再冷血无情，想要在众人面前演自己大公无私，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手。见陈胜利正在观察自己，钟辉更是心虚，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他走上前刚想要询问白天发生的事情。秦文辉在这个时候开口了：“那个，陈队长，”他惴惴不安的搓着手，“能不能医药费的问题，村里先帮助解决一下，我给大家打欠条你看可以吗？”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只是在担心医药费的问题，陈胜利白了他一眼，没说话。大约以为他不同意，秦文辉又解释道：“我一定想办法把秦振帆找回来，说通他，你看看……”陈胜利不耐烦地挥挥手，说：“你赶紧回去吧，别在这里碍眼。”

同意还是不同意，没有明确的答复，秦文辉顿时心里没了底。其实医药费的事情，陈胜利早就想要了要怎么处理了，反正村里肯定不能拿这笔钱的。见到陈胜利这幅反应，秦文辉只能自讨没趣地回家了。秦文辉走了，钟辉和老钟叔也紧跟着要出门，没想到竟然被陈胜利先一步拦了下来，他缓缓地关上门。“说吧，今天白天到底怎么回事？“我……”钟辉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老钟叔焦急地拍了拍钟辉，说：“孩子，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咱可不敢瞒着啊。这事可大可小，现在陈队长问你，你就照实答。你之前发现秦璞玉的时候，你们两个吵起来了，你有没有动手？”

“我……我……”“你别总是我啊，你好好说！你跟秦璞玉到底有没有动手。”

钟辉沉默着。陈胜利看着他脸上的划痕，问：“你这个是秦璞玉挠得吧，你们两个是不是起冲突了？”

钟辉急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这是我自己钻刺丛的时候，不小心剌地。”

“你还撒谎，刺丛剌得我们不知道什么样吗？”

老钟叔一看着急了，猛拍了几下钟辉的肩膀，吼道：“你个小王八犊子，你倒是说啊！”

钟辉见百口莫辩，只能吞吞吐吐地说出原委：“其实，我抢她东西以后，她扑我来着，被我一脚给踹开了。”

“什么？”

老钟叔和陈胜利都震惊了，看秦璞玉那个小身板，肯定是经不住钟辉那一下踹的。“你踹她哪里了？”

“肚子……”老钟叔踉跄了几步，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娃啊！造孽啊！！都跟你说了，做事不要那么蛮不要那么蛮！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她一个小丫头，又瘦又柴的，你那一脚，她哪受得住哟！你做事之前怎么不知道动动脑子哇！”

老钟叔一顿埋怨，明显把钟辉也说急眼了。“我不知道，我当时真没想用那么大的劲！！谁知道她这么不禁踹。”

话说完，老钟叔拽着钟辉的胳膊又是一顿打。“王八羔子！你要气死我！！”

钟辉自知理亏，没有做任何反抗。陈胜利象征性的拽了拽老钟叔，等他发泄完了才继续说：“那如果事情是这样，秦璞玉的病情，就得你们家全担了吧。”

老钟叔听到这里，几乎要跪下来，脸上满是绝望地表情。秦璞玉吐得那一口鲜血还在地上，明晃晃的特别鲜艳，一看情况就不好，这要真看起来，需要多少钱呐！老钟家也都是本分的庄稼汉，虽然大儿子学了木匠在镇上给人打些物件，可如果秦璞玉的情况真的十分糟糕，想必也是个不小的开销。“你看，你儿子这脸上的伤，当时看到的肯定不止我一个，全村人都在呢。人家到时候背地里会怎么说你们家？你们再想想那秦文辉，一点小钱都能计较一年半载的，这秦璞玉如果一辈子治不好，他不能缠着你们一辈子啊？”

“还有就是秦振帆，那个家伙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你猜要是让他知道秦璞玉是谁给踹成这样的，他会怎么反应？”

钟辉听完，拳头都捏起了，五官快拧在一起了。“这事，我们就关起门来说。真要被其他人听见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