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施针刺入太子的人中,人幽幽醒来,床边围瞒了不少人,独独不见那罪魁祸首。太子强撑起身子:“十弟呢?”
捻着娟帕拭泪的太子妃神色微僵,支支吾吾地好半天没吐出句话来。“朕再问一遍,莫长歌人呢!”
太子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充血的眸挨个扫过诸人,逼问莫长歌的下落。“皇上,”太监总管一咬牙,跪地禀报,“您昏迷后,摄政王便出宫回府了。”
“他!他!”
一口气没提上来,太子眼皮一翻,再度晕厥过去。莫长歌本意想留王家人在府中用膳,但王氏放心不下家里的两个孩子,趁着天色还早,就回去了。人前脚刚走,后脚,李智匆匆来了府上,他是奉了太子妃之命,带刘孜与钟太医回宫救治太子的。“记得把人给本王带回来。”
莫长歌大大方方地放了行,悠然坐在椅子上,似乎没有要进宫探视天子的意思。“王爷,皇上气血攻心,您当真不肯进宫探望吗?”
李智很是无奈,太子妃专程命他办这差事,也存有想让他说服王爷入宫向太子赔礼认错的想法。白日御花园的事儿,宫中人尽皆知,王爷连个面也不肯露,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莫长歌随手取过矮几上的茶杯,慢悠悠掀开茶盖,拨了拨漂浮的茶叶。“王爷!”
李智急声唤道,这都什么时候了,王爷竟有闲情逸致品茶?“记得你上回提醒本王的话吗?”
莫长歌意有所指地问道。李智灵光一闪,猛然回想起上回造访,他曾暗示王爷早做防范的事儿来。“本王此生只望灵儿快活自在,谁让她不爽快,本王就要那人日夜难安。”
近乎决绝的语气,却又藏着无尽浓情。“您不想再忍了?”
李智又惊又喜,自宫变后,皇上多番动手试图削弱王爷的权利,他以为,王爷不会在乎,更不会反击,可现在,王爷终于改变主意了?“忍?”
莫长歌讥笑一声,“忍无可忍,又何需再忍?”
他不惹事,却也不怕事,但愿经此一事后,能敲山震虎,让那些个试图滋事扰他清静的人有所收敛,否则,下回可不仅是处置几个老百姓这么简单了。长睫低垂在眼睑投落出一圈淡淡的暗色。太子重病,摄政王未来探视,一些精明的大臣嗅到了危险的味道,纷纷勒令门生、下人,近日老实安分点,莫要闹出什么事来,万里无云的长空仿佛展开了一张肉眼看不见的网,将整个京师牢牢困于其中。摄政王府书房里。“主子,查不到,据混混交代,他是收了人五两银子,奉命在宫门前起哄,至于那人是谁,他不认识,这是属下命人根据他的描述,画出的人像。”
孤狼把一份画卷摊开在红木书桌上。穿着简单朴素,只能确定是个女子,容貌不明,只一个罩面,混混哪儿记得她长什么样?而身份,也无从查起。“嗯。”
莫长歌看了一眼,就把画卷捋到一旁。“刑部那边主子可有命令传达?”
孤狼沉声问道,逮捕的老百姓要如何处决,得看主子的意思,是杀?还是关?“律法如何写的,就如何办。”
莫长歌一点情面也不讲,他便是要借此机会杀鸡儆猴。“是。”
孤狼敛去眸里的激动,古板无波的声线透着些许微颤,主子终于不再纵容皇上一再打压了吗?平复了心中情绪后,孤狼又问起了另一件事:“主子,外边盛传王妃不日临盆,顶替王妃的孕妇隐卫已经备好,是否要尽快送入王府安置?”
“去安排吧。”
这事耽误不得。“要将王妃尽快迁移去别庄吗?”
孤狼追问道,生产时可以傀儡代之,瞒过旁人,但王妃留于府中,难免不会走漏风声,主子眼下与皇上决裂,一旦消息曝光,谁能保证皇上不会借题发挥?“本王处理好后事,会陪灵儿一同离京。”
他怎会让灵儿一人前往别庄生产?这一胎风险极大,不论如何,他也得陪伴在灵儿身旁。“可是……”孤狼欲言又止,主子能瞒过众多耳目离京而去吗?纵然能瞒一时,摄政王府无人坐镇,早晚会被人探知,届时,朝廷定会借机排挤、打压主子在京中的势力。孤狼的担心,莫长歌心如明镜,一抹漫不经心地浅笑在唇边荡开:“本王像是会给敌人机会的人吗?”
的确不像。孤狼暗暗腹诽,识趣地不再多问,退下后,立马张罗起孕妇入府的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