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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英雄出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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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故我教的礼仪,朱冬天一条都没学会,或者说他干脆没有学。今日是云自重葬礼正日子,宾客们都已到齐,主人家不行礼,客人如何吊唁?四大天王和八大金刚分开两旁在灵堂护灵,只等朱冬天代表天师教率众人行大礼。大武一遍遍的催促,朱冬天却满不在乎,说道:“草护法,今日本总教主身子不爽,你去代我行礼。”

朱冬天的话,连第五姑娘都觉得十分儿戏,且不说草上飞的身份,就他那个缺根弦的脑子,不定惹出什么事来。花问柳也觉得太过草率,奈何都知道朱冬天的秉性,定然是对礼节全然不会。时间不等人,赶鸭子上架吧。草上飞却急了,“他妈的朱冬天,你玩老子吧?让我当众出丑,老子不干......”

“你他妈的丑还需要当众出吗?大武,违抗总教主号令怎么惩治?燕赵三雄现在怎么样了?”

朱冬天这一招百试不爽,草上飞干瞪眼却无可奈何,“好好好,老子干,到时候出了丑,丢的可是你朱冬天的人。”

“这个不用你担心了,大武,到时候不要报老子的名头,就报朱小天。”

众人错愕,发吊唁函的时候可以不署名,以天师教的名义邀请。宾客们都到了,总教主还犹抱琵琶,说不过去呀。“总教主,宾客众多,您让草护法代替行礼,大家看不清楚,也就糊弄过去了,可您的名讳却不报,这,几个天王只怕也不答应。”

大武喏喏说道。

“就这么办,他们会答应的,朱小天,不错,哈哈哈。”

草上飞比朱冬天要矮上一头,穿上朱冬天的衣服犹如戏台上的小丑,他出来时四大天王直接蒙圈了,朱冬天这是搞的哪一出?其实朱冬天有他的逻辑,如果江湖中知道他是天师教总教主,云龙堡必然也知道,第五剑那个老乌龟必然也知道,他们要是找上来,老子还得跑路,好不容易得来的教主之位,就得拱手让给别人,他还没过够瘾呢。千盼万盼的两个结义哥哥也没来,如果他俩在身边,还有什么可怕的?他也确实想看看草上飞当众出丑,更想看看这些道貌岸然的天王金刚发怒生气的样子,总之就是好玩。朱冬天完全不顾这是云自重的葬礼,更不管什么江湖武林的各大门派。

司礼官看到身材矮小的草上飞,直接惊掉了下巴,再看到大武给的名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葬礼还是要进行下去的,只得硬着头皮司礼。旁边的宾客却议论纷纷,云自重当年何等英武,怎么选了个三寸钉做接班人?张献忠、李自成甚至成故我,哪个不是大名鼎鼎?朱小天却从未听说过。要知道在座的宾客有丐帮帮主邵英健,六郎香会副总舵主上官燕飞,少林寺武僧教头广信,武当派掌门人高阳子真人等,其余像云龙堡、泰山派、华山派、姑苏吴家等中小门派也都有代表前来。唢呐声一响,伴随着一众和尚道士的诵经声,草上飞直接蒙圈,什么二十四拜,什么三拜九叩,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了。急的草上飞却如临深渊,乐得朱冬天咯咯大笑,好在有大武在旁不断提醒,仪式才勉强走完。

葬礼结束,云自重入土为安,招待宴席朱冬天再不露面实在说不过去,任由四大天王如何威逼利诱,朱冬天就是不去,理由还是一样的。宴席上是面对面和客人交流,草上飞再不可能冒充总教主,一来他谈吐不清,二来形容太过猥琐。实在逼得没办法,朱冬天突然冒出一句:“我是想在武林大会召开时再露面,既可以保持本教的神秘感,也能让觊觎武林盟主的门派摸不着头脑,天师教出奇制胜。”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反正都是他的歪理。无奈,四大天王只能借口总教主悲伤过度,不能出席宴会。四大天王无奈走后,朱冬天却让大武通知刘宗敏、布惊天、黄继文等人过来喝酒,外面大宴里面小席,这种点子也只有朱冬天想得出。

离武林大会还有不少时日,在朱冬天看来,他已将天师教上下彻底收服,便决定到义军中看看,李自成不能拦着不让去。因被梁振虎打得惨败,李自成急需一场胜利鼓舞士气,他隐约觉得《元素方略》就算不在朱冬天手里,他也可能知道下落,但李自成不露声色,决定当面试探一下。朱冬天、第五姑娘、草上飞、花问柳、布惊天、黄继文等人,来到位于武当山腹地的义军大本营。经过官军的几番绞杀,李自成实际控制的农民军已不足万人,这还是威逼利诱留下的,管控松一点就有兵士逃离。实在太苦了,在深山老林里,没吃没喝还整日提心吊胆,担心官军围剿小命不保。要想扩充队伍,吸引土匪、山贼、绿林的加入,除了提供足够的钱粮外,还得让这些人看到希望,也就是说得打胜仗。

钱粮是现成的,但在官军手里,得靠实力去抢,总之,打了胜仗要么有么,武器、给养、兵源,都会源源不断送来。按常理讲,这种仗要捡软柿子捏,以李自成现有实力,突袭一个县城,抢了就跑还是有把握的。将附近几个县的官军兵马调查清楚,采取声东击西的办法速战速决,取胜当没有问题。官军也有官军的难处,兵力不足辖区过大是硬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关外皇太极的八旗铁骑,牵制了大明八成的兵马,大明和满清对阵,兵力五比一才有获胜的希望。皇太极不到十万兵马却要牵制、消耗大明数十万大军。所以在匪患猖獗的地方,各县需要联保。一个县的护城兵丁不足两千,七八个县就能聚齐上万兵马,数量上是不少,可效率不高,这些兵马不可能集中驻扎在一个地方,哪里有战事再共同拱卫。这就给义军造成了可乘之机,只要情报准确,速度够快,等联军援军来到,义军早已逃之夭夭。尤其一些处在省界的县城,更是被义军偷袭的重点。

朱冬天却反对这个方案,认为抢些给养只能解燃眉之急,不能对官军造成重创,造不起声势也就无法吸引更多的友军来投,终究成不了气候。他说得头头是道,大道理哪个不懂?谁都想打胜仗,可怎么打?难道靠嘴?李自成可是老谋深算的人,哪能拿着自己的这点家底陪他玩?他还真把这里当成天师教总坛,总教主可以一言九鼎?朱冬天却信心十足,心道,老子刚来到兵营,想趁机显摆一下,岂料被李自成给当头一棒,泼了一盆冷水,老子还是不是总教主?脑袋里搜寻着《元素方略》里以少胜多、出奇制胜的办法,忽然兴奋得直拍大腿,激动道:“有了,老子想起来了,二哥李信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是出奇制胜的不二法宝。李闯王,你给老子派出两千兵马,我保证能打得梁振虎哭爹喊娘。”

他故意抬出李信,也是想将《元素方略》往他身上引,两千兵马虽不多,但对现在的李自成而言却是宝贵财富,哪能任由一个吊儿郎当、满口妄语的黄口小儿胡来?李自成摇头微笑,避而不答。朱冬天心道,无论如何要说服他,如这一仗大胜,不要说在天师教,就是在整个武林老子的名声可就大了,到时候第五剑那个老乌龟还敢小看我?便胸有成竹说道:“李闯王,我的计划是,由花问柳、草上飞当前锋......”他话没说完,刘宗敏直接喷出一口茶来,“你笑死老子了,就他俩?还先锋?你开什么玩笑,别逗了,洗洗睡吧。”

朱冬天一本正经,不搭理刘宗敏,继续说道:“他二人各有所长,草护法轻功了得,可以去栾川梁振虎兵营刺探虚实,并一路查探其兵马分布,以便我们将来避实就虚。花护法速去联络丐帮邵帮主,让他派出几千花子开赴洛阳各个县城。我们率两千兵马直击梁振虎大营。”

他故意停顿一下观察众人反应,并努力搜寻《元素方略》里的相关记载,他极其聪明,学什么东西都能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只是以前他不用心而已。这一次海口已夸下,自然要十倍用心。李自成态度变得认真凝重,示意他说下去,朱冬天继续道:“梁振虎为人精细,他的兵马绝对不会太过分散,但也不会全部集中在一起,必会形成掎角之势。”

梁振虎的这些谨慎性格,都是听李信说的,朱冬天又停顿一下,余光观察众人反应,接着道:“大营里驻扎兵马,绝对不会超过梁振虎兵马总数的一半,就按五万算吧,除去马夫、伙夫、粮草官、账房等,能出动的最多三万,再加上他对义军的轻视,我敢打包票,他到时最多派出一万兵马应敌。”

“说下去!”

“两千兵马够了,李闯王,届时你率余下义军编织成网,我们就等着收网打鱼。”

“思路是不错,我想听听具体办法。”

李自成像是来了兴趣。

“草上飞刺探敌军虚实,这一步非常重要,你他妈可不能拖了后腿。我们的两千兵马分出一千扮作花子,由宗敏大哥率领绕道敌后以备内应,剩下的一千兵马由马良前去营前叫阵,梁振虎见义军不多,定不会派出大批兵马攻击,这时候马良要真打,且打且退,一定要让对方感觉能全歼义军,不放弃追赶。李闯王的兵马拌作流民,我们三面结网,宗敏大哥的花子队负责收口。宋英大哥可以利用交情,去游说投降梁振虎的前义军,扰乱其军心,不让这些前自己人跟着捣乱就行。”

“好,就这么办,这一次一定要把梁振虎打痛。但丐帮向来与义军有芥蒂,如何说服邵英健帮忙?”

李自成也觉得胜利在望,颇为激动,但也说出了担忧。这是朱冬天没想到的,他本以为花子和义军都是流民无产者,理应同仇敌忾,没想到他们还有龃龉。思忱片刻后,说道:“有了,我就以天师教总教主的名义让他帮忙,丐帮被誉为中原第一帮派,我天师教也不亚于他,这个面子他得给。”

“怎么能让他相信呢?要调动几千花子,毕竟不是小动静。”

“这好办,拿着老子的金丝玉带,他还能不信?”

朱冬天说得轻巧,李自成暗叹,这小子想法简直不循常理,但他毕竟不是云自重,刚接手天师教总教主位子,哪里有什么江湖威信?眼下这个办法却可一试。朱冬天却道:“花兄,你可不能拿鸡毛当令箭,金丝玉带可是天师教圣物,务必看管好了。别自己觅起来,一去不归,另起炉灶。”

花问柳并不答话,无奈苦笑,这符合朱冬天的说话风格。

刘宗敏却对朱冬天道:“那你干什么?”

“老子喝酒吃肉狂窑子,你管老子干什么?”

朱冬天白了刘宗敏一眼,“李闯王,我和草上飞、花兄三人,带上百十个老弱病残去烧梁振虎的粮草大营。”

“总教主不可掉以轻心,梁振虎为人精细,粮草大营可是有重兵把守。”

李自成见他说得轻巧,劝其不可轻敌。

“山人自有妙计,既然让邵帮主帮忙,那些花子自有用处,你知道他们最恨什么人吗?我二哥曾说过,他们最恨清狗,老子就拿清狗做文章,浑水摸鱼乱中取胜。咱们有一个飞贼在,什么样的粮草不给他烧得干干净净?李闯王,我给你打个赌,如果按照老子的计谋,打不胜这一仗,老子退位让贤,由你来做天师教总教主。”

朱冬天说得得意,其实内心从没把总教主当回事,这个位子已经被他许诺给三个人了。飞贼飞贼的叫着,草上飞气得直骂娘。李自成未置可否,却陷入沉思,难道李信已经取得了《元素方略》,不然凭这个油嘴滑舌坑蒙拐骗的小滑头,怎能说得头头是道?自己一直催促李信回营,他总是推三阻四,难道生了异心?但以两千兵马搏一场大胜,这场仗值得打,就听朱冬天一言,安排分头行事。

打胜仗的前提有两件事情最重要,一是草上飞踩点,虽然他擅长这个,但这和寻常偷盗踩点不同,容不得闪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事需要精明的宋英陪同。第二件,邵英健要答应帮忙。朱冬天决定抬出大哥韩风。韩风和邵英健颇有交情,一个天师教总教主的身份,一个武林第一人韩风的面子,邵英健应该会帮忙。至于说火烧梁振虎大营,在他看来就太简单了,让百十个老弱病残冒充清狗,在大营附近转悠寻衅滋事,几千花子制造混乱,草上飞趁机放火。只是这些老弱病残只怕要牺牲,不被官军杀掉,花子也放不过他们,却有些于心不忍。但转念一想,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用百十个老弱病残换取一场大胜,值得。

梁振虎主力兵马驻扎在洛阳、三门峡一带,这是他的嫡系兵马,其余都是招安的义军、土匪、山贼等杂牌,被分散在灵宝、卢氏、西峡等各县,战斗力不强。李自成原打算任意攻取一个县,胜算比较大,虽不足以鼓舞士气,但几乎没有风险。朱冬天却和他的意见相反。他历来就认为富贵险中求,风险越大收益越大,力主攻打梁振虎的主力嫡系。反正败了大不了不当这个总教主,还是回到原来的样子,没什么损失。他的意见,就连花问柳都摇头。但也有一个巨大的诱惑力,如果能侥幸取胜,这一路裹挟,能收编不少散兵游勇,至少能让李自成的兵马扩充一倍以上。作为一个成熟的军事首领,李自成不是不明白兵马多寡的重要性。如计划得当,出其不意并非没有获胜的可能。反正已经跌落谷底了,莫不如赌一把,成了就有东山再起的资本,败了也无非是损失两千人。最重要一点,真要是能坐上总教主的位子,就可以节制张献忠。这样一算里外都不吃亏,便让朱冬天立了军令状,将让出总教主的宝座作为赌注。牛皮吹上天、骑虎难下的朱冬天,别说总教主的位子,就算压上人头他也不会眨下眼。

消息陆续汇总,邵英健非常爽快,立马安排徐子长将河南境内的花子往洛阳、三门峡一带调动,一时间各县城、乡村到处充满了花子,官府也不敢过问,毕竟他们知道丐帮的势力遍布天下,惹恼了他们,不只是乌纱帽不保的事,项上人头都有可能搬家。宋英联络投诚朝廷的原农民军也有积极回应,这些人虽被招安,却被歧视,粮饷待遇都差嫡系许多,有战事还要冲在最前面,这些杂牌也牢骚满腹,更有许多和官军貌合神离。草上飞和宋英的踩点也颇为有利,在灵宝和卢氏之间,有一片官军防务空虚的区域,越过两县,往里行军几十里路,即可抵达梁振虎的主力兵营。只要行军速度够快,绝对能做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李自成已将此次偷袭当成了生死存亡的决战,挑选了两千精壮士兵。

自从春季攻势大败义军后,豫陕一带再没有大规模的匪患,梁振虎却没轻松多少。他领兵多年,深知朝廷的想法,果真将匪患肃清,虽不至于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但他这一支精锐兵马势必开往关外,在那里想保存实力绝不现实。所以他在剿匪时会故意放走一些义军,给朝廷造成一种匪患未尽的现象,李自成的上万兵马之所以得以保存,就得益于此。没有巨大的剿匪压力,梁振虎便惦记起《两仪异心经》和《元素方略》。

当年在崆峒山,师父东方燕传授给梁振虎昆仑刀法和《两仪正心经》内功心法。他自幼武痴,天赋极高,才二十几岁便在西北武林小有名气。但他并不满足在西北贫寒之地闯荡,中原武林才是他向往的出头之地。师父平时就非常严厉,一天也给他们说不了几句话,有一段时间更是极其神秘,往往几天见不到人影,躲在密室里专研武功。梁振虎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心思却非常细腻,他隐约感觉师父有事瞒着他们。那时候李信才十六七岁,红娘子更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他俩自是不可能对师父的行为有疑心。梁振虎不动声色,却发现东方燕正在修炼一门新的武功,他心中起疑,这是什么武功,师父竟然瞒着他?越是疑心越是想揭晓答案?终于有一天,趁东方燕外出,梁振虎发现了《两仪异心经》的秘密。才看了两页,就令他激动不已,果真是一部武林奇书,不知不觉迷恋其中,直到东方燕回来,才将他唤醒。东方燕大发雷霆,狠狠责罚了梁振虎,怒斥道:“此心法不可修炼,你却不经允许私自偷看。”

东方燕没解释《两仪异心经》的来龙去脉,其时他也正在苦闷,并没有参透经书的玄机。数次修炼,每每湮灭体内功力,认为是一部邪书,想付之一炬,但又不忍心亲手毁了自己的心血,便束之高阁。梁振虎却对领书痴迷不减,但师父的话又不敢忤逆。梁振虎心胸狭隘,认为师父亲疏有别,偏袒师弟师妹,便和师父发生争吵,一怒之下负气下山不知所踪。之后东方燕将《两仪异心经》交与挚友云自重参详。

此后梁振虎在江湖闯荡,一步步当了朝廷总兵,但一直对《两仪异心经》不能忘怀。而这两年江湖中却有《两仪异心经》的小道消息传来,得知李信红娘子来中原武林的消息,便派出手下的十三太保暗中跟踪,希望在他俩身上查探《两仪异心经》消息,岂料十三太保出师未捷,被冻醒的李信发现,非但没有查到《两仪异心经》的蛛丝马迹,还牺牲了一人。

余志刚身死的消息已经传来,梁振虎不知《元素方略》现在何处,急需等待李信的消息。却有兵丁来报,农民军袭扰兵营。梁振虎心中冷笑,这些暴民简直不知死活,有心给他们一条生路,却又主动送上门来。他知道这是些闯贼余孽,不可能再有大规模的暴民,便少有的轻敌大意,仅派出几千兵马前去剿灭。

为配合李自成围歼,朱冬天草上飞趁着傍晚,带着一帮老弱病残来到兵营附近,将这些人的装束发型全部装扮成满人的样子,在一群群花子的追赶下四处逃散。因为事前有交代,这些扮作满人的老弱病残便分批往粮草大营里冲。一开始守营兵丁还阻拦呵斥,但花子太多了,口口声声要杀满人为汉人报仇,兵丁便不敢再拦。闯进大营的老弱病残纷纷点火,一时间大火四起,守卫的兵丁一边砍杀‘满人’一边派人上报梁振虎。这时候梁振虎才感到事情的蹊跷,满城的花子,农民军突袭,还夹杂着满人,这绝对不是巧合。等他亲自率兵来镇压时,满营的粮草已是火光冲天,挽回不了了。又忽然想起派出去追剿义军的兵马,有孤军深入落入包围圈的危险,怕是中了匪军声东击西之计,立马派兵驰援,可哪里还有义军的影子?自己派出去的几千兵马全数被歼。一切果如朱冬天所料,义军大胜,不但全歼梁振虎几千兵马,还俘获了上万降兵,粮草辎重更是缴获无数。

气急败坏的梁振虎急忙派人扑杀花子,昨天还是成群结队、遍布大街小巷的花子,一夜间踪影全无,只见到不少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满人’。

大获全胜的义军化整为零,纷纷逃回山中老巢,李自成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心道,《元素方略》果然是一部奇书,一个油嘴滑舌吊儿郎当的朱冬天,随便几句话,就能将义军起死回生,如果将《元素方略》据为己有,细细研读,将之功效运用到淋漓尽致,则推翻大明指日可待。不管怎么说,这一仗朱冬天都是居功至伟,庆功宴上一定要好好敬他一杯。除去极少数战死的兵士,出征的将士都已回营,独不见朱冬天、第五姑娘和草上飞。

当晚部署好火烧粮草大营,花子在花问柳的带领下,有序地追赶“满人”,按计划点火烧营,一切都很顺利。因第五姑娘不愿看到打打杀杀,朱冬天便带她远离大营,草上飞也如影随形。见粮草营火起,花子按计划连夜撤离,花问柳也要按计划撤退,可不见了朱冬天草上飞和第五姑娘。此时忙于撤退的几千花子乱哄哄的,花问柳的呼叫声早已被人流淹没,他只能随波逐流。被义军两头戏耍的梁振虎当即下令戒严,派出所有兵士将兵营方圆十里包围搜剿,却一无所获。偏偏遇到了隔岸观火的朱冬天三人。苍蝇也是肉,抓到三个“奸细”总比两手空空好交差。

草上飞本是飞贼,前些年吃过不少官府的苦头,蹲监坐牢更是司空见惯。见到官兵后,做贼心虚这句话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胆小如鼠的本性立马暴露。他形象猥琐,贼眉鼠眼獐头鼠目,在任何人的价值观念里,他都不会是好人。官军抓到他们三人,也没把他们真的当成什么奸细暴匪,无非是为了向梁振虎交差。只要不漏声色,梁振虎也不会为难三个年轻人,大约是关上几天,吃吃苦头放掉完事。草上飞却吓得原形毕露,腿脚发软,还没等官军审问,自己就主动坦白。“军爷 ,不赖我,都是朱冬天让我干的,我真的......”

“闭上他妈你的鸟嘴,老子让你干什么了?让你杀人放火了?”

朱冬天恨不得立马把他碎尸万段,一到关键时候就怂包,败事有余。

“不是你他妈让我放的火......”

“闭嘴,不想死就闭嘴。军爷,其实呢......”朱冬天想向军官讨好,军爷却呵斥道,“你闭嘴!”

又对草上飞说道:“你把话说完,什么杀人放火的。”

草上飞刚才情急是本能反应,朱冬天的呵骂使他冷静了不少,我们今天真是来杀人放火的,要是全招了,立马被大卸八块,便喏喏的说道:“其实我们,那什么,朱冬天,还是你说吧!”

“军爷,我这位兄弟是个傻子,他妈生他的时候让驴踢了屁股,他是迫不及待跑出来的,所以跑得特别快,他说我们三个放火烧了粮草大营,杀了不少官军。”

朱冬天说话天马行空,军爷听得莫名其妙,“什么他妈的驴呀马呀的,就你们三人,还有一个小娘子,火烧兵营?我看你的脑袋才是被驴踢了,带走,关牢里饿上几天再说!”

草上飞一听又要关牢里,他真是怕了,在天师教地牢里,被三雄暴揍的事还历历在目,官府牢房的环境,绝对比那里还差,连忙哭求道:“军爷,饶了我吧,我真没放火,都是他......”

“你他妈的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还火烧大营?带走!”

朱冬天只是一直在坏笑,却一点也不着急,第五姑娘却吓得浑身哆嗦。正此时前方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梁振虎,见一队官兵押着三个人,根本无心搭理。就在马队靠近的时候,却听一人说道:“咦,师父,那个女子不是师叔的朋友吗?旁边两人又是谁?”

梁振虎听石磊说道师叔,当然指的是李信,便停住马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跑到我的兵营来了!”

第五姑娘也看到了石磊,兴奋说道:“那位大哥救命,我们是李大哥的朋友。”

朱冬天一看第五姑娘认识石磊,又听他叫师父,便猜到了此人大约便是梁振虎,“军爷,我们本来到洛阳会见二哥,怎奈路上出了些状况迟到了,才进城又被一帮子花子裹挟到这里。”

石磊策马来到梁振虎跟前,耳语几句,梁振虎笑道:“小兄弟,你就是我师弟的结义兄弟?韩风是你们大哥,对吗?”

“你怎么知道?”

朱冬天故作疑问,“我就是朱冬天,这是我媳妇第五姑娘,他是朱小天,”朱冬天指指草上飞,“哦,他叫草上飞。”

“哦,这么说都不是外人,师弟应该就快到来,小兄弟随我回营,好好喝几杯如何?”

草上飞惊得目瞪口呆,朱冬天这小子难道真的成了神仙?烧了人家大营,杀了人家官兵,还被当贵客招待。朱冬天趁人不备,悄悄告诉草上飞:“再他妈胡说八道,我就让梁振虎把你打入死牢,永远不放。从此给老子装聋作哑,一个屁都不能放,更不能提老子当天师教总教主的事。”

天师教领导义军反明,几乎是朝野皆知的事,如果让梁振虎知道,岂不是自投罗网?凭梁振虎的精明,一定猜得到此次义军偷袭就是他们捣的鬼。

既是李信的结义兄弟,梁振虎自然不能怠慢,设宴款待。席间梁振虎不断向他打听江湖的轶事。虽然是在招待朱冬天,因义军偷袭的事,梁振虎还是明显心绪不佳。对于胡诌八扯信口开河,朱冬天绝对是张口就来,梁振虎的每一个问话,都能换来他的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他从李信红娘子口中,听到过不少关于梁振虎的事情,知道他极其痴迷武学,曾是西北五林的成名人物。更是从第五姑娘的转述中知道,梁振虎委托李信寻找《元素方略》的事,便有意无意往这上面扯。

“梁大哥,”朱冬天心道,他是二哥的师兄,叫大哥自然是不错的,这样还显得亲近,“听二哥讲你武功盖世,只怕当今武林中没有敌手,就是我大哥韩风只怕还逊你半筹,我听说重阳节有什么武林大会,到时候梁大哥一定是武林盟主的不二人选。”

千错万错马屁不错,沉稳如梁振虎也喜欢恭维的话,笑道:

“小兄弟真会说话,我是会那么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可现在有皇命在身,怎好再参加武林纷争?倒是你二哥李信现在功夫了得,一套乾坤剑独步天下,又得到家师真传,说不定已练成了武林绝学《两仪异心经》,届时他要争当武林盟主,胜算更大,我们这些兄弟还是助他为好。却不知他此次盛京之行收获如何?”

让李信争做盟主一直是梁振虎的算盘,如再得到《元素方略》,到时候无论庙堂还是江湖,都会有他梁振虎的一席之地。他故意提到《两仪异心经》,是在试探朱冬天,他和李信既是无话不谈的结义兄弟,如果师父真将《两仪异心经》传授给李信,或许朱冬天能知道一二。

朱冬天也咯噔一下,《元素方略》的事尽人皆知,梁振虎口中的盛京之行说的就当是此事。可《两仪异心经》眼下却在朱冬天身上,当真大意不得。还是往《元素方略》上引导为妙,反正都在自己脑子里,谁也拿不去。便笑道:“梁大哥怎么说兄弟当然就怎么做,我听说二哥去盛京是为解救余志刚,”余志刚既是袁崇焕的副将,也算是官军一脉,莫不拿这个关系套套近乎,他并不知道余志刚已死,便接着说道:“兄弟在江湖中听闻,余志刚有一本什么书,我和草兄倒是和余志刚有过交往,在一起住了十几天,却从未听他提起过。”

梁振虎一愣,随即便恢复常态,他心道,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认识余志刚也是有可能的,但以余志刚的稳健,断然不会将《元素方略》交给他保管,无非是知道一些关于此书的传闻,拿余志刚的交情在这里显摆,换取我的赏识罢了。梁振虎有这种想法很正常,当这么大的官,经历过许多投其所好的人,都想在他这里获得提携或帮助,所以也就一笑,道:“哦,这么说小兄弟倒是阅历丰富,识人颇广,我听说那余志刚却被满清掠了去,只怕你说的什么书也已落入皇太极之手。”

“梁大哥大可放心,我大哥二哥出马,难道还救他不出?”

对韩风李信的武功,朱冬天自是没有任何怀疑,但他哪里知道,他们在盛京经历的惊魂动魄九死一生?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得想办法离开,毕竟今天梁振虎损失颇重,如果哪句话说漏了嘴,知道始作俑者就是朱冬天,只怕李信也救不了他,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关键时候胆小如鼠,口无遮拦,出卖朋友没商量的草上飞在。便说道:“梁大哥军务繁忙,小弟就不打扰了,不瞒你讲,我们两口子已经离家一年有余,父母挂念得很,正要回家探亲,就此告辞。”

“这是哪里的话?你是二师弟的结义兄弟,当然也是我梁某人的好兄弟,才来到就走,难道怪当哥哥的招待不周?再说,外面乱得很,暴民、流民横行,还有花子作乱,这个时候走不安全。二师弟也就在这几天赶到,兄弟还是在这里放心住几天,也看看我们的军威。”

话说得这么诚恳,又至情至理,再坚持离去就有点说不过去,嘴上却颇为难为情地回道:“梁大哥既然这么说,小弟再坚持离开,倒显得不懂礼貌了,只是,只是,梁大哥,有句话......”朱冬天虽这么说,但还是想着要尽快离开虎狼之窝为妙,莫不如先这么应承着,见机行事。或许能刺探一些情报,届时再打他个措手不及。梁振虎见他欲言又止,点头示意他继续,朱冬天道:“梁大哥,我看到你们大营着火,好像,好像死了不少人,知道是谁干的吗?”

他想试探一下梁振虎,知不知道自己是幕后主使,只要他有一点怀疑,就得想法逃走。

“还能有谁?也是哥哥大意了,”梁振虎转笑为怒,“李自成的匪军,不瞒兄弟说,这么多年和闯匪周旋,我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这一次他们出兵计划周详,目标明确,速战速决,确实出乎我的意料。料想李贼新败,不可能有胆量主动挑衅,莫不是有高人出谋划策?”

梁振虎一脸疑惑,朱冬天心中发怵,他既有了怀疑,必然会派人调查,官军里好多投降的农民军,有的一直和义军勾勾搭搭,只要他想调查,朱冬天的身份一准暴露。还是想法赶紧逃走为妙,便以醉酒劳累为名,连夜想逃离之策。

偷袭大胜李自成自是非常高兴,但丢失了朱冬天却损失巨大。如果被官军杀掉还好,若被俘虏,他那个身板怎么经得住严刑拷问?只怕到时候会《元素方略》的事全盘托出。李信和梁振虎的关系他是知道的,梁振虎以朱冬天要挟,难保李信不以《元素方略》救人。至于说朱冬天天师教总教主的身份,李自成倒没放在心上,一个傀儡而已,真有成事的那一天,他的下场不会比韩林儿好。但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便派出刘宗敏、花问柳、马良等人分散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义军和官军的关系本就是无间道,彼此一直有微妙的联系,也就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打听到朱冬天果真被梁振虎捉去。于公于私李自成必须营救,却暗地里给刘宗敏下了命令,能救回来最好,如有难度就将其除掉,免了李信的后顾之忧。

刘宗敏几人化妆打扮,在官军内线的帮助下,混进梁振虎军营,却看到朱冬天和梁振虎谈笑风生,颇为得意。花问柳心道,这小子真是变化不小,从一个初出茅庐的江湖小混混,先是做了天师教总教主,又策划袭击了梁振虎大营,却还能把梁振虎轻易摆平,真不知他得了什么人的点化,难道真如草上飞所说,得道成仙了?咦,那不是草上飞吗?只见草上飞跟着梁振虎等人后面,一直想凑上去巴结说话,但总是插不上嘴,不免悻悻。一个人嘟嘟囔囔小声骂骂咧咧。花问柳趁人不备,捡起一颗石子砸向他,正在郁闷的草上飞身子吃疼,突然骂道:“谁他妈砸老子,咦,是花大哥,冬天,花大......”

他这一叫,惊动了梁振虎,他是何等老练之人,道:“你说什么?”

转头看到几个陌生人,忙命令道:“石磊,军营怎么混进了刺客,快将他们拿下。”

花问柳听到草上飞说话,就知道完蛋了,这小子一点沉不住气,连忙示意刘宗敏等人做好应战准备。那边石磊已带兵将几人团团围住。朱冬天看出了名堂,知道是李自成派他们营救自己,不承想又坏在草上飞嘴上,唉,真不该把他放出地牢。这个李自成也是,救什么救?老子自有办法离开这里,你们这一救,反而坏了老子计划。刘宗敏性情暴躁,见身份败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道:“兄弟们拼了,今日就宰了梁振虎,为死去的义军兄弟报仇。冬天兄弟,我们拖住狗官,你有机会自己逃走。”

宋英马良也纷纷亮出兵刃,和石磊等人斗在一处。

梁振虎听刘宗敏这么说,怒视着朱冬天,心道,这些反贼原来是救朱冬天的,难道他也参加了义军?果如此那李信是不是也是义军?朱冬天知道梁振虎起了疑心,连忙解释道:“梁大哥,这几人是兄弟认识的江湖朋友,这里有误会,你看......”

“江湖朋友?兄弟,你不会告诉我说,你不知道他们是反贼吧?”

朱冬天见刘宗敏几人被官兵围攻,心中着急,“梁大哥,误会,真是误会,你先让他们停手,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枪的呢?”

草上飞自知闯了大祸,干脆蜷缩在一旁不敢说话,第五姑娘连叫停手。刘宗敏等人毕竟是江湖中人,武功高强,不一会就将石磊带来的官军打得连连败退,已有了死伤。

“误会?小兄弟你说反贼攻入官军大营是误会?哈哈哈,石磊,你们且退下,看住朱冬天,我来会会他们。”

梁振虎策马来到刘宗敏等人跟前,几人都知道梁振虎乃武林一流高手,不敢怠慢,挥舞兵刃迎击。梁振虎翻身下马,手握一柄钢刀向刘宗敏砍来。朱冬天听李信讲过,梁振虎武功远在李信之上,这一刀刘宗敏断然应付不了,便大声提醒道:“宗敏大哥小心,他刀法......”刘宗敏哪里听得进朱冬天提醒,连忙举刀抵挡,只听咣当一声,刘宗敏手里的钢刀断为两截。梁振虎飞起一脚,正中刘宗敏腹部,人被踢出数米远,口吐一口鲜血,险些晕死过去。石磊迅速带人将其制服。宋英马良见梁振虎只出一招,就险些要了刘宗敏性命,均想今日定然凶多吉少。梁振虎是不纳降的,只有拼个你死我活。两人左右夹击,一剑一枪围攻。梁振虎根本没把他俩放在眼里,却对刘宗敏冷笑道:“你就是刘宗敏,先把他绑了。”

又转头大队宋英马良说道:“我正欲雪前日闯匪袭营之辱,你们却送上门来,今日绝无放尔等生还的道理,看刀!”

他的昆仑刀法在江湖鼎鼎有名,只是少有人见识过,十七路刀法并不复杂,但刀法极其凌厉生猛,招招致命,势大力沉却不乏机巧灵活。宋英马良的武功也算不弱,但对阵起来只有连连招架,不出十招即被缴了兵刃,束手就擒。花问柳并未出手,表情十分尴尬。梁振虎刀指花问柳,怒斥道:“你为何不出手?绑了。先将这几个闯贼去掉一手一脚,打入大牢,不要让他们死去。”

“慢慢慢,我,我......”花问柳本不算是义军,出于朋友情义来救朱冬天,但确实是随刘宗敏等人而来,说不是义军,自己都不信。

“慢慢慢,梁大哥,且慢砍去他们手脚,其实......”朱冬天救人心切,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梁振虎却逼视他,冷笑道:“哦,嘿嘿,小兄弟还有话说?”

“梁大哥,他们确实是我朋友,”朱冬天心道,刘宗敏虽然暴躁鲁莽,但还是比较义气,明知凶多吉少,还想着让自己逃走。如不救人,朱冬天都觉得自己不地道,“梁大哥,能否给兄弟一个面子,暂且放了他们?”

他这话说得自觉都没底气,义军和官军势不两立,前两天还偷袭了梁振虎大营,烧了人家的粮草,今日又来闯营,梁振虎恨不得将义军赶尽杀绝,对这几个人抽筋剥皮,怎可能放掉?

“按说,兄弟的面子是该给的,但我是朝廷命官,你明知他们是闯贼还在替他们求情,我不得不怀疑你们是一伙的,石磊,将朱冬天几人一并绑了。”

草上飞一听梁振虎的话,腿肚子抽筋,连连求饶:“大大大人,真不是我,都是朱冬天,他,他妈的就爱逞能,出什么主意......”

“草上飞,你他妈地给老子闭嘴,哪一次不是你惹得祸?大难临头了却怂包,老子告诉你,再胡沁,我把你夜闯赵王府,嫖妓不付钱,绑架良家少女的事告诉梁大哥,打入地牢关上十年八年。”

生死关头,朱冬天却提这件小事,其实他在转移众人注意力,心道,梁振虎的狠果真名不虚传,真要是砍了手脚,就是活着也是废人。他为什么不干脆将我们都杀了?是了,是了,他知道义军之所以叫义军,突出的是一个义字,他要把这些人当诱饵,将义军一网打尽。现在求他定然毫无作用,反而会被他看不起,必须出险招才有一线生机。便朗声说道:“草上飞,别他妈怂包,大丈夫死则死耳,哭哭啼啼的让老子看不起。”

“小兄弟倒像条汉子,我给师弟留些面子,暂时不砍你手脚。”

梁振虎似乎法外开恩,朱冬天却不领情,笑着道:“梁大哥,二哥的面子你给不给不重要,今日我朋友却是非救不可,我说过,我和余志刚交情匪浅,你却满不在意。”

梁振虎心中一怔,脸有疑问却不说话。朱冬天继续道:“交情、兄弟什么的都不谈,我有句话要给你单独说,之后任杀任刮,自有梁大哥发落。”

通过两天的接触,梁振虎已知朱冬天聪明机智巧舌如簧,又善于察言观色随机应变,虽然年纪轻轻但绝对不能轻视。今日就算说出大天来,也断没有轻饶闯匪的道理。这几个闯匪定然不是普通兵士,明天就放出风声,活捉闯匪重要头目刘宗敏、宋英、马良等人,如李自成来救,则可趁机将闯匪余孽一网打尽,如不来救,则放出舆论,李自成贪生怕死,不顾属下生死,必使闯匪名声大坏。朱冬天一个黄口小儿,就算是李信的结义兄弟,和剿灭闯匪比起来,孰轻孰重,梁振虎自是心中有数。便哼声道:“现在不治你和闯匪同罪,已是手下留情,你还有什么话说?”

朱冬天却临危不惧,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缓缓说道:“梁大哥是不是想得到《元素方略》?”

听朱冬天反复提到余志刚,又说到《元素方略》,梁振虎心中一震,难道这小子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和余志刚有交情?那真或许知道一些书的消息。但他却面色沉稳自若,“我个人对此书毫无兴趣,但我是朝廷命官,如能得到此书也是献给朝廷,为抗清剿匪所用。据我所知,想得到此书的大有人在,朝廷,满清,包括闯匪,哪个不想据为己有?小兄弟这是明知故问。”

朱冬天知道他已动心,只是故作镇静而已。便说道,“梁大哥既然对《元素方略》不感兴趣,《两仪异心经》该不会也毫无兴趣吧!”

“什么,你说什么?两仪......”梁振虎突然变得极为激动,旋即又故作镇静,“你怎么知道?”

他心道,难不成师父真将经书传授予师弟?

“我知道,《两仪异心经》和《两仪正心经》一反一正,但练起来却大有不同,《两仪异心经》虽为东方燕老前辈所创,但他苦苦思索数年,也没参透修炼之法,是也不是?”

梁振虎痴愣半天,往事历历在目,这小子说得不错,自己最为关注的两件事,均被他说中,难道他真的知道《元素方略》和《两仪异心经》的下落?越是这样越不能放其离开,忽然又态度回暖,“冬天兄弟,有什么话可以尽管说,哥哥但凡能做到的......”

“好,梁大哥爽快,我希望你放了我朋友,你想得到的东西只有我一人知道,你不信可以杀了我,也可以把我关起来,只要我不开口,你休想得到,现在我们就要离去,梁大哥放不放人?”

“师父,不可!”

石磊焦急说道,“他们可是朝廷重犯,我们不能放虎归山......”

梁振虎陷入沉思,双目极其阴森可怖,摆手打断石磊的话,缓缓说道:“可以让你们走,冬天兄弟,你总得给我一个承诺。”

“这个自然,”朱冬天略有沉思,随即道:“我受朋友委托,必须等见了我大哥二哥后再做计较,我保证你能见到想要的东西,但能不能拿到,就得靠你自己。江湖行走,梁大哥不会信不过兄弟吧?”

“让他们走!”

朱冬天边退边想,今天梁振虎虽然放了他们,但也在他这里挂上了号,日后必被他死死盯住。若要想彻底摆脱他,必须尽快见到两个义兄,商量一下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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