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组长见刘悦不说话，又说：“她也找我借了三百块。”

刘悦说：“我早就知道了。”

在父亲给他钱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

小组长感到很震惊，他本来以为刘悦是不知道的，开始还想告诉刘悦这件事，心想刘悦一定会感激他，这样就会拉近两人的关系。可是，现在看来，自己的努力是白费了。小组长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借那么多钱干什么？”

刘悦忽然问。

小组长一下子摆脱了沮丧，立刻接口道：“和你的同桌私奔了呗。”

“他们俩？私奔？”

刘悦猛地抬起头，摇曳的烛火中刘悦的眼睛亮闪闪的，吓了小组长一跳。

“是的，其实他们俩早就在谈了，我们都是傻子，一个都没看出来。听说小女生还向其他人借了钱，反正她拿了钱的第二天就和你同桌私奔了。”

“哦。”

“他们的父母又急又恨，哭啊闹的，蛮可怜的。”

末了，小组长补了一句：“可惜了我那三百块钱。”

出殡那天，来了很多人，村团委还追认父亲为光荣的共青团员。然而这一切都已经没有了意义，人死了，一切都结束了，生前的屈辱和罪名，死后的荣耀和赞美，带不走，也再也看不到。

这些送行的人，大部分都曾取笑过父亲，可是，他们依然是善良的，只是在善良中暗藏着一把刀子。善良的人总是容易受到伤害，却也容易伤害到别人，悲哀的是，他们伤害了别人，却总是后知后觉。

刘悦想起藏在善良中的那把刀子，它在父亲的心里来来去去，父亲的苦痛使刀锋磨砺得更锋利。在父亲之后，刀子会捅向谁呢？也许是你，也许是我自己。

“高师傅做的豆腐蛮好吃呢，上次夏二爷的白喜，就是他掌的勺。”

“是啊，确实好哩，就是一年难得吃到几次啊，哈哈。”

“那这次多吃些，等下一起多喝几杯。”

“好——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