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奋战的画面到底是没有发生。桌上那杯剩下一半的温水,到最后还是被姜岁喝完了。尽管是以少儿不宜的方式。一切结束后,谈斯言抱着领口几乎湿透的姜岁去浴室。姜岁有气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只觉得比跑了八千米还累,困倦到不行。像只躺在砧板上的鱼,随便被人剥掉鱼鳞还是拿去煲汤,连拍尾巴挣扎下的力气都没有。随后被洗干净塞进了被窝里。大概是还没有彻底酒醒,又在热气熏笼的浴室里待了那么久,姜岁整个脑袋都晕乎乎的。“谈斯言,我头好晕。”
谈斯言关掉房里的灯光走过来,语调不疾不徐:“以后还喝么?”
姜岁蹙着眉摇摇头,“不喝了。”
胃里的难受劲到现在还没缓过来。谈斯言在她身侧躺下,习惯性地把她拥入怀里,放在她后背上的那只手轻轻拍打着。姜岁闭眼蹭了蹭他的胸膛,困意渐渐袭来。“你今天在为什么事发愁?”
谈斯言冷不防问了句。快要睡着的姜岁迷迷糊糊回了句:“你什么时候……跟我离婚……”她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弱不可闻。谈斯言听得一清二楚,眼底的柔和霎时间烟消云散,化为阴鸷的冷寂。是他最近对她太好,才把她给惯坏了么?居然想离婚?—这次酒醉,姜岁难受了两三天才彻底缓过来。等手头的工作告段落,她便去医院做了个检查,免得熬夜真把身体给熬坏了。“姜小姐,恭喜你。”
医生看完检查报告单,笑着对姜岁说道,“你已经怀孕四周了。”
……她怀孕了?!这怎么可能?!姜岁整个人愣在原地,脑袋里轰然空白,唇瓣翕动着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满心都是慌乱无措。算算时间,应该是她被人下药去找谈斯言的那次怀上的。可问题是,她事后服了药。“医生,您确定没有弄错吗?”
“当然,报告单上清清楚楚,怎么会弄错?”
姜岁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可我有服用过避孕药物,而且后来每次都会做措施,怎么还会……”医生见她年纪不大,委婉地道:“姑娘,药物避孕并不是百分百的概率,只不过这种情况比较少,并不代表没有。”
“而且你的报告单上显示,你有先兆流产的问题,幸好不算严重,按时服药以及复查就好。”
姜岁一颗心随着医生的话起起伏伏,分不清是什么滋味。“谢谢医生。”
从医院出来,姜岁走路魂不守舍到差点跟人相撞。她找了个长椅坐下,想起刚才医生说的话,脸色苍白如纸。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她还没有做好要当母亲的心理准备。姜岁眸光怔忡,轻轻把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平坦得根本感觉不出里面孕育了个小生命。这种感觉实在太陌生。让她害怕得想要逃离,却不知逃往哪里。拿出手机,她下意识地找到姜母的号码,点了拨通。妈妈是过来人,肯定比较有经验……这个念头刚起,姜岁猛然醒神,急忙把电话挂断。她忘了。她的家和别人的家不同。她的父母也不是她的保护伞和港湾。姜岁唇角浮起抹苦涩,抓着手机迷茫得双眼失去了聚焦。她该怎么办?又要怎么告诉谈斯言这件事?他那么讨厌小孩子……在长椅上枯坐了不知多久,姜岁起身离开时双腿发麻,脚步跟踩在云上一样虚浮。经过医院旁边的公园,沙地旁边围着一些小孩子在玩游戏。声音脆嫩软萌,笑颜天真可爱,跑来跑去的像是一群惯会蹦跶的蓝精灵。姜岁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后,脸色迅速涨红,急忙转身离开这里。回到公寓。当看见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的谈斯言后,姜岁进门的脚步有些退缩。“回来了?”
谈斯言敲击键盘的动作微顿,淡漠无波的目光朝她望来,“你今天去了医院?”
姜岁的心立刻提了起来,“你怎么会知道?”
谈斯言下巴轻点向桌上放着的迷你黑板。上面写着她今天的待办事项。其中一项赫然是体检。姜岁有些懊恼地咬住唇。“检查结果如何?”
谈斯言又问。姜岁下意识按住自己的外套口袋,在他询问的眼神里挣扎茫然,要不要告诉他实话。当她想好打算开口时,脑海里宛如被劈开一样,回想起谈斯言不久前说的那句话。——“我们之间不需要孩子”。姜岁攥紧手心,尽量平淡地回了句:“没什么大问题。”
“是么?”
谈斯言将腿上的电脑拿开,手臂微抬,“过来。”
姜岁犹豫片刻,心情忐忑地走向他。可能是心里藏着事,她总觉得谈斯言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同寻常。那双漆黑冷寂的眼,似乎能够洞悉人心。她不确定他会不会看出什么来。下一秒,姜岁的身体忽然下沉,整个人被抱坐到了谈斯言的腿上。他似乎很喜欢从侧后这么抱着她,暧昧又强势,掌控力十足。姜岁眸子里浮起一抹羞赧,刚要说话,忽然见他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抽出一张报告单,脸色顿时煞白。“还给我!”
姜岁慌忙伸手去抢。谈斯言一手按住她不准乱动,另一只手打开报告单,一目十行地扫下去。原本淡静如水的面庞,越来越沉,隐隐透出种暴风雨来临的压迫感。姜岁很了解他露出这种神情所代表的含义。他在生气。而且是很生气。意识到这点,她的心脏阵阵抽紧,嗓子眼紧到连呼吸都变得越发困难。怎么办?他会不会不要这个孩子……“姜岁,这就是你说的没问题?”
谈斯言寒声开口,看她的眼神阴沉得没有半点温度。姜岁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眸光慌措不安,“我……我可以解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刚才为什么说谎?”
谈斯言掐着她的腰,迫使她靠近,低眸冷冷地质问她:“你就这么怕被我知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