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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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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羽宫。一滴汗自孙羽凝白净的额间坠下,不知是天燥热难当,还是心头慌乱一片。“怎会?宁轩……夷陵王方要解禁了,怎又生如此事端,他便如此心急么?”

沐然有眼见儿的递上帕子,又捏紧了扇儿给人摇风。“娘娘觉得此事是夷陵王的手笔?常人若是得训,怕是要消失阵子,只盼得那训人者忘了此事才好。”

孙羽凝心下大骇,经此一点,心念电转,那是……萧渊离借此让他翻不得身吗?又念起萧渊离对皇后维护之态,父子二人当日已生嫌隙,萧渊离当日理亏,正愁没有借口发作。孙羽凝失神般念道。“太子,皇上还有太子!”

沐然斟酌着字句,想着再激她一回。“娘娘,奴婢斗胆,若皇后太子得势,您的日子怕是……”她很聪明,话说到这,见了孙羽凝面上由惊转怕再是狠戾,便知道此事成了,于是专心致志给她扇风送凉。孙羽凝忙喊沐然准备纸笔,她稍事思忖,提笔落字,手轻轻一抖,墨便洇开,孙羽凝怔愣片刻,心里生出些许怪异,又寻不着来头,转念想起皇后让她抄的宫规,咬咬牙,又继续落字。孙羽凝千叮咛万嘱咐。“万万要在他出府前送到。”

夷陵王府。萧宁轩这一月来,脾气愈发古怪,人也消沉不少。暑气本就伤人,饭菜呈上,汤匙只略动一二,便再无胃口,他又郁结在心,只觉得诸事不顺,只见夷陵王府下人个个凄凄惶惶,动不动就是一地的跪。好不容易熬足了一月,这日他好生收拾一番,正打算入宫给萧渊离认错,说是已然知错。虽憎恨萧渊离万分,千百般不愿意,但目前的他,还拗不过萧渊离。一只脚刚踏出房门之时,却见一小厮急喘跑来,扑通一声在他跟前跪了个实在。“王、王爷,您且稍等。”

萧宁轩居高临下,踢了他一脚。“挡路作甚!”

那小厮被一脚踹翻在地,面露忍痛之色,只颤巍巍拿出一封折的小小的书信呈上。萧宁轩小心翼翼从他汗涔涔又粗糙的手里捏过那封信,等他打开看见内容时,确是大惊失色。他面色复杂地看了那小厮一眼。“带他下去安顿。”

转身便大步流星地回了房,不许任何人进来。他回房冷静片刻,才又打开那薄薄的一张纸。又细细看了一遭,只觉得急火攻心,无处可泄。父皇竟然容不下他了么,就为一个女人!待他稍稍冷静,又细细分辨了上头的字迹,确实是孙羽凝不假。萧宁轩点燃蜡烛,先是将纸燃了,又唤人来,随口问道。“最近京中可有消息?”

那人不敢隐瞒,将诸事一一道来,萧宁轩愈多听一分,心下便更凉一分。听到最后,便知孙羽凝所言不假,他已有论断。原来他心爱的父皇,竟然是真的要置他于死地吗。他又想起前些日听到的关于太子的消息。是啊,太子才是中宫嫡出,他母家势弱,无依无靠,萧渊离不缺他这一个儿子。萧宁轩在房中枯坐一日,待西山衔日之时,才终于下了决定。既然萧渊离为皇不顾大局,为父不顾情谊,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他又想起孙羽凝,这女人不过得了他几句口头甜言,便死心塌地至此,宫妃与王爷私相授受,那可是死罪。萧宁轩不免又几分沾沾自喜,入宫本就是萧渊离强迫,孙羽凝早已对他死心塌地。萧宁轩又摆出和善模样,亲自见了那传信小厮,又命他再跑一趟,许诺他金银财宝。那小厮面上应下,却在萧宁轩看不见的地方流露出万般不屑与嫌恶。月色如墨,却见不时有一两人做贼似的从夷陵王府溜出,悄悄前往各家大臣府中。天光乍破,宫墙一角。“沐然姐姐,这是夷陵王带给娘娘的。”

沐然眼观四路,一边将那散着香气的信速速拆开,大致瞄了一眼,翻了个白眼,而后收入怀中,再问他。“事情办妥了?”

“嗯,我特意走的姐姐说的那道儿,我有意停留一阵,有一人见了我往这来,立马跑走了。”

沐然点点头,往他怀里塞了一个荷包。“拿着走吧,走远点儿。”

沐然吩咐完,借着夜色又匆匆跑回了孙羽凝处。孙羽凝一夜未眠,这会儿脸上尽是疲惫,见沐然回来,她眼睛一亮,忙问道。“可有消息了?”

沐然忙递上那信纸。孙羽凝匆匆看过那信,便是气结。“我要他韬光养晦、压下传言,安分阵子,再为我二人打算,他怎得这般不听劝,现如今他哪有能力去和皇上斗!”

沐然心下暗道:是啊,你早知道他愚蠢,还一直为他打算。孙羽凝本一夜未免就头晕眼花,这会儿觉得脑袋似有人敲打般阵阵作痛。沐然忙劝道:“娘娘您先休息,休息好了再做对策啊。”

孙羽凝无奈般点点头。这一夜,多少人未眠。天大亮了,路嫣然左手端碗,右手持勺,正喝着解暑的绿豆粥,冰凉沁甜,又得了小厮的通报,更觉得神清气爽。她头一抬,婢女便递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快些离开吧,这些可保你下辈子无忧无虑了。你的家人,已经在城门等你了。”

小厮自然是千恩万谢,而后匆匆走了。路嫣然直到他一家都离京了,才算全全放下心来。她心情尚好,也不顾天儿热,便跑去书房寻萧渊洲。萧渊洲正拿笔练字,余光见她来了,便搁了笔,笑着看她。“天儿热,怎么心情这般好?”

路嫣然听了这话,脸到假意一变。“谁说我心情好了。”

萧渊洲瞧见她脸上的神采都遮掩不住,也不点破,笑了一笑,只自顾自地说。“萧宁轩昨日刚出门,便叫人拦了,而后便闷在屋里,再无消息了,昨夜可不算消停,你的手笔?”

路嫣然也不隐瞒,只点点头。“嗯,萧宁轩急了,你可以注意些,越急,越是容易漏出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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