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快让开!不要命了,元丰大将军府的马车也敢挡!”
马儿依旧发狂似地朝着前头狂奔,车夫举着马鞭不耐烦地吼道,直到车子快要撞到时间时才紧紧勒住了缰绳。而宁霜染因为护刘思娘心切,一个没站稳,栽倒在了石阶上。“眼瞅着车到跟前了也不知道躲,这车上坐的可是元丰大将军府的小姐和楚公子,若是冲撞了二位,你就算有十个八个脑袋也赔不起。”
车夫从马车上跳下来,皱着眉头冷冷瞥了宁霜染一眼,话里有非但听不出一丝歉意,神色反倒相当倨傲。仿佛除了他们家的小姐公子,其他人都命如草芥,死不足惜一般。“你……你没事吧?霜染!”
刘思娘见状连忙奔上前去,抬手扶起宁霜染,昏黄浑浊的眼里满是关切。“娘你放心吧,我没伤着。”
宁霜染堪堪站稳,轻轻的扶了扶衣袖上的灰尘,随即抬眸望向刘思娘,话里话外满是安慰。“没伤着就好,没伤着就好!”
刘思娘仔仔细细将宁霜染打量了个遍见她当真没磕着碰着,这才放下心来,连声应道,眼里总算有了一丝笑意。“咱们走吧,雪重路滑,要是耽搁久了,天黑了下山走不稳当。”
宁霜染一面说着,一面扶着刘思娘转身就要走。连瞧也没瞧身边停着的威风八面的豪华马车一眼。可她有意绕着瘟神走,瘟神却不愿意轻饶了她。她和刘思娘还没来得及转身,宁雪柔就撩起车帘,踩着矮凳,从车上缓缓走了下来。“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姐姐吗?怎么见了妹妹也不打声招呼?难不成嫁出去的女儿真是泼出去的水,方才出嫁几个月,就把娘家人忘得干干净净了吗。”
宁雪柔踩着小碎步,慢悠悠朝着宁霜染走去,人还没到跟前,就先阴阳怪气地嘲讽了她一番。闻言,宁霜染眉头狠狠一皱,脚下步子也不由顿住。“原来是你啊,方才没听清楚,心里还犯嘀咕,哪家的小姐公子这么肆意张扬,都到门口了,还让马儿跑的这么快,也不害怕惊扰了佛祖。”
宁霜染扶着刘思娘缓缓转身,嘴角微微勾起,张口便是一顿回击,说着眼角还不经意地往上提了提,讥讽之意,瞬间表现得淋漓尽致。宁雪柔本想好好羞辱宁霜染一番,压根没料到她竟有胆子回怼自己。不由得微微一愣,好半天嘴里都没再蹦出一个词儿来。“你……好歹也是自家姐妹,你言语如此刻薄,也太不留情面了吧。”
回过神来,怒意渐渐从宁雪柔的眼底爬起,之前他一双眼睛瞪得跟牛铃似的,直勾勾盯着宁霜染,恨不得吃了她似的。见她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宁霜染心头不由浮起一丝淡淡的欢喜。想当初她那不要脸的娘带着他们兄妹登堂入室之后,便将原主看作猪狗一般,丝毫不放在眼里。虽说明面上没怎么动手欺负,可背地里却使尽了阴招,恨不得整死她。要不是原主渣爹顾及颜面,担心出了人命会贻笑大方,匆匆把她嫁到乡下塞给了沈暮渊。恐怕还等不到另宁霜染穿越,原主就已经被残害得一命呜呼了。如今宁霜染肆意嘲讽了她一番,多多少少也为原主母女出了口气。虽说原主跋扈,脑子又笨,着实算不上什么好人。可好歹也给宁霜染留了个栖身之处,否则她就算穿到书里,也只能化作孤魂野鬼到处飘荡,断断不会如如今一般潇洒自在。所以宁霜染对原主多多少少是有几分感激之心的。也就不由自主的想要为她出口恶气。再者,宁雪柔的马车差点伤到刘思娘,就冲这,宁霜染也应该痛痛快快的回击一番,方能消心头之恨。“别别别,我可担待不起,你如今可是元丰大将军府的小姐,虽说你娘只是个续弦,算不得嫡出,可荣华富贵,恩爱荣宠一样不少,不像我,被迫匆匆出嫁不说,爹还与我断绝了关系,从此只能做个受苦受累的农妇,与你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宁霜染抬眸瞥了宁雪柔一眼,缓缓开口,话里话外听着像是在抬高宁雪柔的身份。可说到续弦二字时,却明显故意咬了重音。而且语调也越发阴阳怪气,越到后头嘲讽意味越重。就算是傻子都听得出她是在明褒暗贬。闻言,宁雪柔气得七窍生烟,哪里还顾得上去管什么大家闺秀的端庄持重,眼里满是怒气,面容也逐渐狰狞,最后更是直接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跺了跺脚。“宁霜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母亲就算是续弦又如何,总比你那个短命的娘要好得多!”
宁雪柔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的指着宁霜染的鼻子骂道。闻言,宁霜染的眉心微微一蹙,眸色也瞬间阴沉了几分。“大家伙这么多双耳朵听着,我方才所言有何不妥吗?不过实事求是而已,你何必如此动怒,连我早逝的娘亲也要牵扯进来。”
宁霜染微微抬眸,一双黑亮亮的眸子里忽然泛起一层淡淡的雾气,悲伤渐渐从眼底蔓延而起。就连语气也瞬间添了一抹委屈。“大家伙评评理,我方才说的不过是实话而已,我这妹妹却不依不饶,非得要同我胡搅蛮缠,还诋毁我亲娘。”
一番委屈诉说之后,没等宁雪柔开口,宁霜染又抬起头去望着众人,眼泪汪汪地说道,话里更添了一抹柔弱。闻言众人纷纷朝着宁雪柔投去谴责的目光。“这也太过分了吧,外室生的孩子果然上不得台面,就算登堂入室了,也还是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终归差几分体面!”
“是呀,宁家大小姐好歹也是原配嫡出的女儿,就算失了亲娘依靠,也轮不到填房的女儿如此百般羞辱啊!”
“谁说不是呢,男人啊,就喜欢这些野路子,风花雪月样样精通,可就是拿不出手,总让人觉着有失端庄。”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却无一例外一边倒的偏向宁霜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