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邀月抿了抿唇。莫柯惶惑地说,“属下绝无此意。”
楚墨把手收了回去,“你不是本王的下属,你是西凉将军莫柯。”
莫柯倔强地梗着脖子,脑袋一根筋,完全就转不过来,“殿下知遇之恩,属下定然不会辜负,属下虽是西凉将军,但也随时愿意为殿下效命。”
楚墨脸色微微一变,眼神带着几分犹疑与困惑,“你如此,她在那一边可知道?你背叛她。”
莫柯紧紧抿着唇,他知道真相的事情自然不能说,毕竟楚墨好像也只把事情告诉了秦邀月,如果他说了,就等于秦邀月泄密,但秦邀月泄密为什么会泄密到他耳朵里,这就很让人生疑了。但莫柯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开口辩白。“王爷,您严重了,这又怎么能叫背叛呢。”
秦邀月在后面给笨拙的莫柯解围,她说,“王爷,此处甚冷,让西凉使臣在此处歇息实在不是个说法,不如我们先安顿好西凉使臣吧。”
楚墨微微点头,“要委屈你去本王府上居住。本王会尽可能在父皇面前为你说上两句,让你得以早日回西凉。”
莫柯诚惶诚恐地说,“不必麻烦王爷了,南梁帝让我们何时离开,我们便何时离开。”
楚墨终究没有再说什么,翻身上了马,“走吧,本王给你们开路。”
莫柯应了一声是,在楚墨转过神时,飞快的和秦邀月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在询问自己方才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当,秦邀月冲他轻轻摇头,于此同时给他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在楚墨面前这般卑躬屈膝。莫柯能混到现在的位置,自然有自己所长,秦邀月最欣赏的是他的傲骨,莫柯就是在他面前,都没有这么……怂过、听话过,完全就像一条摇着尾巴的哈帕狗。莫柯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秦邀月这次转身,略略策马,跟上了楚墨的步伐。楚墨显然已经生疑了,他双眉轻轻锁着,“这莫柯,实在诡异极了。”
秦邀月故作不解地歪了歪头,“何处不对?”
楚墨平静地说,“哪里都不对。”
他目光在秦邀月面前逡巡了一圈,“本王杀了他最崇敬的主子。”
秦邀月胡诌道,“可能他对王爷的崇敬高于对女帝的?”
楚墨有些荒谬地看了秦邀月一眼,唇角竟是轻轻勾起,“怎可能,你想多了。莫柯于战术之上确实鲜有人能出其右,但是在做人这一方面,他实在有些不足,他心眼只有一个,对她唯命是从,佩服我是一回事,但是不可能高于自己主子。”
楚墨分析的不错,秦邀月无从反驳。楚墨又说,“肯定有什么让他对本王有所改观。”
他真的想过太多种和莫柯重逢会发生的场景了,最可能的就是莫柯提着一把刀削下他的脑袋,现在这种情况,着实让他不适应。“是你。”
楚墨思来想去,只想到了这种可能,他双目一凝,“你告诉了他。”
这句话省略了一些成分,但秦邀月明白他要说些什么。撒谎撒久了,她半点也不露怯,只是从容道,“王爷,您想说我将西凉女帝之死的真相告诉莫大将军了?怎么可能呢王爷,我远在南梁,又不认识他。”
除非楚墨承认她就是秦邀月。云清雪是不可能认识莫柯的。之前是秦邀月不肯承认,不曾想不到几月,又急着想要撤回之前的话,想要让楚墨主动承认她了。她现在开口也不是不行,就太不是滋味。楚墨狐疑地看了秦邀月一眼,又转过了头,脸色有些淡,“罢了。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
为什么?秦邀月有些想要质问楚墨为什么不重要了,但又不敢问、没有立场去问,楚墨为什么不肯多问她一次是不是秦邀月?就因为楚墨之前说过‘他最后问一次’?楚墨真是言出必行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秦邀月有些郁闷地想,令她最郁闷的不是这个,是之前听到楚墨这么问,还坚决否认的自己。她明明知道楚墨的德行,在楚墨这么问的时候就不该再矫情,干脆的承认不就皆大欢喜了?搞得秦邀月现在想要自己承认都要顾虑顾虑楚墨会不会认为她处心积虑。很憋屈。楚墨难道就不想再破例多问一次吗?楚墨当然想,他想过很多次,但是最后都闭嘴了,他失望过很多次了,不想再忍受这种感觉。至于秦邀月除夕当晚,他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但是当时心里半点期待都没有,有的就是无尽的恐慌,秦邀月想要要回自己的身份,他却不想承认了。他如今在下的每一步都是险棋,他不想让秦邀月淌入南梁这一趟浑水。也不想让秦邀月知道自己在父亲面前有多被动,多不受重视。不管这个人是秦邀月,又或者是云清雪。两个人各怀心事,面色都有些沉重,封鸣半句话也没能插进去,抱着剑在一旁十分郁闷。他算是看出来了,自从楚墨和秦邀月解开心结以后,他就不被需要了。他们三个领头的不说话,后面两支队伍更不敢开小差,一个两个噤若寒蝉,生怕自己惹得楚墨不快。后面跟着的西凉队伍的氛围与他们相差无几,主动进贡首先就是一种示弱和示好,再硬的傲骨如今也直不起来,加上领头的莫柯沉默不语,莫柯的两个近卫一个黑脸,另外一个也不说话,队伍的气氛便有些低糜。……楚墨把莫柯安排到了王府,陪他一起来西凉的士兵安排在了客栈,王府不大,不可能让那些士兵都住进去。西凉那边对楚墨的这个安排显然很不满,他们低低的抱怨着。“我们是来进贡的,南梁自视甚高也就罢了,连面上功夫都不愿意做了吗?”
“这有什么办法?谁让我们是西凉阵营呢?”
“这又怎么样,从来没听说过使臣进贡,还要择日再召的。真把西凉当他附属的了?”
“……”若非楚墨态度良好的跟他们解释了一遍,又盛情款待了一遭,恐怕这些人要揭竿而起,说服自家将军现在就掉头回去。“这宁王殿下为人倒真的不错啊。为什么那南梁帝这么讨厌他?”
“不错什么不错?人面兽心的混蛋!你忘记了我们女帝是死在谁的手下了?”
“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将军今天对那宁王如此恭敬?”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再怎么说都是提拔过我们将军的,难道要和他一样忘恩负义?”
“……”虽然说楚墨的态度已经足够谦逊有礼,把南梁帝对他们的不足都弥补回来,但楚墨在他们之中的口碑却没有半点提高,楚墨在他们心中依旧是杀过西凉国主的伪君子,做得越多就越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