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震惊的远远不止于此。星河城一战过后,北漠士兵没有选择休养生息,而是直直往前面攻打,势力直逼京城,如今已经占领了京城外另外两座大城池。“北漠怎么会……”就连楚墨也忍不住有些失神,喃喃自语道。南梁帝脸上的神色却轻松了一些,“说说吧,你以为他下一步会打哪里?”
楚墨的目光还在奏折之中徘徊,片刻才抬起头,“我认为是清河。”
“为何。”
“父皇,纵观北漠这次整体攻势,不难看出,北漠主要是想让云藩与南梁断绝往来,两地官道,他们占领三座城池,就足以彻底掌握这一条官道,接下来就是水路了,而距离京城最大的一个码头,不就在清河么?”
南梁帝点了点头,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看,“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让云藩和南梁断绝往来?孤立南梁?”
其实南梁早就有被孤立的趋势了,西凉让使节来访,就有讨好示弱的意思,偏偏南梁帝完全不领西凉这个情,依旧是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无视西凉无视得这么彻底,西凉早就看他们不爽了。至于云藩……上次他们攻打他们首都一事还没有算清,以他们的个性是不可能原谅他们的,反正云藩的实力本身也不小于他们,不过因为近几年巫术盛行,几场战争都靠巫师指点,这才打了一个乱七八糟、鸡零狗碎。至于最弱一直在讨好他们的北漠,前几个月也动了想要反咬主人一口的心思,先是想要吃下青州,现在又来搞事情,楚墨现在有理由怀疑他们是在养精蓄锐,或者说是在蒙蔽视野,知道南梁帝自视甚高的性子,因此放低姿态,做出一副俯首称臣的模样来迷惑他们的视野,后面的动静却搞得比谁都大。南梁帝用这一个词语实在是太不合适宜了,楚墨有些想笑,但想了一遭,该回答的问题还是不能怠慢,沉声说道,“有很多种可能。想让南梁无处购置棉麻,同时抬升价格提供给我们,自己赚一个钵满盆满,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要切断云藩南梁商贸往来,让我们国库亏空。”
南梁帝笑了,“所以,事到如今,你还要给秋牧野求情吗?”
楚墨后知后觉,这才发现他的险恶用心,敢情他话绕了一个这么大的圈子,是在逼迫着他往坑里面跳。不让他给秋牧野求情,否则那就是对不起南梁——北漠都做得这么绝了,你还要帮他们的人说话?什么意思?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一般人被南梁这样质疑多半已经给战战兢兢了,可楚墨脸上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他很镇静地点了点头,“求情自然还是要求的。”
“君子之交。”
南梁帝无不讽刺,“你还真是寡人的好儿子,胳膊肘尽往外面拐了。”
楚墨淡淡一笑,“父皇。秋牧野何辜。南梁帝心情变化大,脸色沉得更加厉害,指着门口,“滚。”
果然,当了陛下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可以随便迁怒于人。“父皇。儿臣拜托您了。”
楚墨重重弯了一下腰,行了一个大大的礼,“若父皇应我,我自该带军出征,抢回被北漠夺走的三座城池,以示我军威武。”
南梁帝闭上双眼,没有骨头一般地坐在椅子上面,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楚墨说的话。楚墨并不着急,安静地立在一边,等待着南梁帝开口。他知道南梁帝不会沉默,果真,南梁帝摆了摆手,轻声说,“去吧。”
他早就在想,让自己出征了吧。楚墨应声,俯首说,“儿臣休整一日便启程。”
南梁帝微微点头,更加用力地摆手了。楚墨退下。……秦邀月一回到军营什么招呼也没有打,直接回军营睡了一个天昏地暗。她是被楚钥刺耳的尖叫声叫醒的,模模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翻了一个身子,抱着被子就要继续睡过去。楚钥三步并两步地走过来,把她整个人从被窝里提起来,“啊啊啊,秦暮,你回来啦!”
这阔别已久、这老友重逢的语气并没有能让秦邀月脑袋里的瞌睡虫散开,她迷迷瞪瞪地扫了她一眼,发现楚钥的皮肤黑成了一种焦糖的颜色,手臂微微往上面挽着,露出来的一小截居然有肌肉。敢情楚钥是认真的在锻炼?但她没有研究这个的心情,闭着眼睛往床上面躺,“公主,您回来了,早啊。”
“早个鬼啦,现在都要到酉时啦!”
楚钥晃了一晃秦邀月,眼睛亮亮地问,“皇兄也回来了?有没有给我带什么吃得?”
现在就是你说了都没有人相信此人是公主了,无论是外貌还是言行都与一个公主相去甚远,也不知道南梁帝知道了她心软之下把自己的公主放到军营里面一趟时间,居然变成一个女汉子,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当然,秦邀月现在也不想去想这些。她打了一个哈切,眼皮沉重地说,“什么东西啊,公主,我们回来的时候赶时间,应该没有吧,你去问问王爷啊。”
不用问也知道,他们两个这几个月以来一直腻歪在一起,楚墨买过什么她都一清二楚,他貌似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妹妹的事实。秦邀月说完,又要往床上躺,楚钥却不肯,再次抓住了她的衣领,“什么?皇兄当初明明有答应过要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太过分了!不行,你要跟我一起去找皇兄理论一下。”
秦邀月有些绝望,“公主,等我睡够了就陪你去,乖啊,先自己一边玩去。”
她哄小孩子一般的语气又让楚钥不满起来,“你怎么这样啊?你这多久没睡了,我可是要带你去见你最喜欢的人耶,你怎么不领情……”正说着,门扉就被叩响了,外面传来楚墨淡薄的声音,“开门。”
楚钥眼前一亮,飞快地跑过去开门了,楚墨整理过仪容之后,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宁王殿下,他看到楚钥之时,脸上流露除一分显而易见的吃惊。楚钥直接扑进他的怀里面,“皇兄!皇兄!你回来啦!你是不是来给我送吃得?”
楚墨难得没有推开她,揉了揉她的脑袋。楚钥头皮发麻,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于激动了,来往的士兵已经奇怪地看着她了,她连忙后退一步,行了一个不三不四的礼,笑嘻嘻地道,“属下见过宁王殿下。”
而后期待地看着楚墨,企图他像从前一样,满脸沉默地从后面掏出一些什么,但她这一次显然要失望了,楚墨双手都垂在大腿两侧,穿的衣袍很随意,看上去就没有什么裤兜。楚钥撅了撅嘴,伸出手想要在他身上翻东西。楚墨无情地拍开她的爪子,眉心微皱,“干什么?让开。”
楚钥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错了,傻傻地抬头问,“什、什么?为什么要让开?皇兄不是来找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