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辆马车里的柳如茵，不顾申元劝告，颤巍巍跳下车来，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萧煜面前。“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她着急得很，想扒拉萧煜检查伤势，又不敢过于逾矩。“人家都是会功夫的，你把人招出来就罢了，何必非要多嘴，惹她生气？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你这般胡来，是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么？”

萧煜吐掉嘴里的烂树叶，坐在地上只是笑。柳如茵咬唇。她也不想管他。自从上次剖白心意被取笑，两人已经很久没好好说过话了。萧煜不好好哄她，除了逗弄还是逗弄，她脸皮薄，总要气得掉眼泪。久而久之，便存了几分恨意，想着这人哪天遭殃才好呢。结果刚刚看到萧云险些砍到萧煜，她的心都卡在了嗓子眼。“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

柳如茵自觉没脸，直起身来要走，“看你挺好的，也没受伤，自个儿走罢。”

“我走不了啦。”

萧煜伸出一只手来，“三啊，扶扶我，好像椎骨裂了，这会儿疼的紧。”

柳如茵僵着面皮拉住他的手。萧煜借力站起，摇摇晃晃地靠在她身上。过于亲昵的姿势，让柳如茵乱了呼吸，紧张得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你摔到了？下树的时候？”

萧煜嗯了一声，垂着脑袋说话：“挺疼的。”

柳如茵咬咬牙，小声道：“活该。”

她竭力扶住萧煜的身子，跟着前面的车队走。为了不让自己紧张，她胡乱找寻着话语，“那么高的树，下来的时候也不小心些，你是傻子么？多大的人了，做事总得稳重些。”

萧煜嗯嗯啊啊地应着，并不往心里记。柳如茵又说：“别这么唤我，不好听。三啊三的，算哪门子的称呼。”

萧煜问：“那该叫什么？”

柳如茵迟疑半晌，鼓起勇气道：“茵茵……以前家里人这么叫。”

也不知触动了萧煜哪个笑点，他无声地抖动着肩膀，良久出声：“说你像鹌鹑，连名儿都像。”

柳如茵起初没听明白，过了一会儿，才醒悟这人是说她的名字念起来与鸟鸣相似。“爱叫不叫！”

她颇感羞愤。下一刻，温和的嗓音携着湿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耳际。“阿茵。”

呼唤声像绵绵密密的网，捆缚了悸动的心。柳如茵牙齿咬得死紧，生怕泄露自己的真实情绪。不能对萧煜抱有期待，不能对萧煜动心，这人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账。“这样唤你可以么？”

萧煜问。“听着不得劲。”

他咂摸了下，“要不还是叫三姑娘罢。”

柳如茵绷着脸：“随你。”

“行。”

萧煜看了眼前面远去的车队，“三姑娘走快些，落得太远又要迷路了。这山里设了阵，麻烦得很。”

柳如茵干巴巴应了声好。“三姑娘手松些，我摔不了的，莫掐我呀。”

“三姑娘……”柳如茵忍无可忍，真使劲掐他胳膊。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手劲儿能有多大。萧煜并不生气，半边身子靠在她背上，含笑道：“三姑娘待我真好。这远远近近的人，只有你牵挂我。”

他低着头，脸上神色晦暗不明。“真的……再没人牵挂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