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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去他妈的爱重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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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荆显然有很多话要讲。但他首先得帮着处理院子里的狼藉景象。护院们从未遇见这般凶险情况,已然瘫软在地惶惶无措,鱼娘得照顾孩子,而姚常思整个人木愣愣的,似乎吓傻了。断荆不能让苏戚操劳这些。简短的寒暄过后,他站起来哑声道:“都交给我罢,夫人且回屋歇息。”

苏戚没再争论称呼的问题,过去看了看鱼娘和阿随,把姚常思请回房间,又让婢女煮些甜汤送来。热乎乎甜丝丝的食物最能安抚内心的恐惧不安。苏戚一直这么觉得。待她沐浴更衣,洗却一身血腥气,坐在屋里看书的时候,断荆进来了。没敢离得太近,隔着碧纱屏风说话。“都处理完了,尸首运到城郊埋葬,用夫人的令牌,未曾遇到阻挠。逃走的人不知去向,或许还隐匿在城中。要查么?”

苏戚想了想,道:“罢了,搜城难免扰民,况且我们人手不足,日后防着些就是了。”

断荆迟疑了下:“那些护院……”“汤县令为了护我周全派来的人,都是死契。”

苏戚听懂他未竟之意,解释道,“他们不会乱说话,最多让汤县令知晓此事。此人暂且与我同盟,我的私事他不过问。”

会不会拿捏把柄,秋后算账,就不一定了。鱼钱仙师这个身份并不光彩,虽说做了许多实事,却逃不开蛊惑民心欺骗世人的罪名。刈城一带越来越强盛,鱼钱的名声也水涨船高,迟早会被郡守甚至朝廷注意到。届时,汤窦想要保住仕途,博得功名,势必要将罪责推到鱼钱身上,借刀杀人尽揽功德。端看这几个月的行事手段就知道了。暗中给仙师造势,让她站在风头浪尖影响民意,官府顺势而为,捡尽好处。总归都是造福一方百姓,论迹不论心,苏戚也不能提什么意见。至于汤窦的心思,不值得她忌惮。——鱼钱做过的事,跟苏戚又有什么关系呢。断荆听到这里,了然道:“不能让刈城的人知道您的真实身份,今后我会注意,不再随意呼唤夫人。方才是我失态,所幸其他人离得远,应当没听清,晚些时候我盯着他们,以防万一。”

这点小事苏戚并不担心,断荆杀完人的模样太可怖,护院们都躲在远处,尚未彻底缓过劲来,哪里听得见他低声絮叨什么。真要听见了,见招拆招就是。再危险的情况她也遇见过,怎会怕一个有所求的汤窦。“我不愿你这么唤我,是因为薛景寒。”

苏戚的语气很平淡,“任谁被夫婿追杀谋害,不得归家,都听不得这声夫人。”

断荆身形一颤,抬眸望向前方。屏风阻隔了他的视线,只能隐约看见对方模糊的轮廓。“……知道了。”

他艰涩发声,无力垂下头颅,“大人对不住您。”

栾陵法阵的影响,杀戈已经告诉他了。螺阳山的变故,亦已知晓。很多事他没有亲见,单只是听旁人描述,都难以忍耐。他无法想象一个女子如何接受丈夫这般残忍的对待,如何死里逃生辗转多地来到丰南郡。哪怕这个女子是苏戚。不,应该说,正因为她是苏戚,才更让人难受。明明是太仆娇惯着养大的掌上明珠,京城数一数二的贵女,向来张狂自在无所顾忌,却硬生生被所爱之人打落深渊,日夜不得安宁。……断荆始终觉得,这一切的一切,最该责难的,是他自己。如果他能把苏戚保护好,苏戚不至于受人暗算坠湖不醒。薛景寒不会千里迢迢去寻栾陵,中了萧氏的计谋,踏进阴损的转生阵;也不会性情大变,非要杀死深爱的妻子。全是他的错。没护住苏戚,也没能阻拦薛景寒。甚至连口口声声要诛之而后快的魏不昼,都并非死于他剑下。听杀戈说,魏不昼死在螺阳山的大火中,形容难辨,是随身携带的古剑证明了身份。苏戚唤人送来甜汤,放在断荆面前。“你不必觉得愧疚。”

她轻笑出声,“搞得这么沉重,很奇怪啊。我宁愿你像以前一样,对我直呼其名,不假辞色。”

断荆垂目看着奶白色的汤水,嘴里泛着苦涩。屋外有人来回走动,清洗廊上和地砖的血迹。从哪里传来了婴孩的啼哭声,大约是阿随夜里闹腾。苏戚的嗓音柔和低沉,仿佛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谁也不是全知全能的。魏不昼要害我,你再怎么防备,也防不住他。”

历史已经著成,冥冥中的因果早已注定。苏戚能在万梅湖见到魏煊,就说明魏氏萧氏已经得了大宗伯的指点,蛰伏螺阳山三百余年。而大宗伯巫夏之所以会做出这些决定,是因为苏戚溺水后来到栾陵,与他相遇。这是个死循环。无法破坏的因果链。逃亡的大半年里,苏戚已经把过往的许多事都想清楚了。没有亲历的某些细节,也都猜测出大概。结论是,巫夏是个榆木脑子百年难遇的……(因脏话过多而屏蔽)混账东西。至于薛景寒,不提也罢。前世今生的虐恋剧情太狗血,她遭不住。“我就不问你如何找到这里了。你能否和我讲讲我爹的事?”

苏戚问,“姚常思和我说了一些,但不详细。还有薛……他究竟怎么想的,是否还有谋害我的打算?可曾打压过苏家?我在外行走,若他知晓,当如何?”

这些问题未免有些尖锐。断荆坐直身体,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当初大人回京,和太仆有些误会……”他从京城的流言讲起,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很多消息都是杀戈暗中送来的,他在外奔走,未曾与杀戈断绝联络。只是路途遥远传信难免延误时间,他去过江泰郡,青川,后来又到乌山,辗转进入丰南郡,这才在刈城寻见了苏戚。断荆斟酌措辞,尽力把事情讲得委婉些。他怕苏戚发怒或流泪,然而屏风后面始终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太仆奔赴衍西质问穆念青,回来后鞭笞薛景寒,悲恸过甚病倒在床。薛景寒为了制止流言,登门道歉,被苏宏州用砚台砸到身上,滚了满襟墨渍。——薛景寒受法阵影响,听闻苏戚名字便会犯头疾,几度疼痛难忍晕厥不醒。因此有段时间没人敢在丞相面前提苏家任何事,苏戚成为了不可言说的禁忌。——苏太仆收到家信,欣喜之下派人前往乌山郡接苏戚回家。不料风声走漏,想要攀附丞相的殷黄两家动了心思,派出死士私兵,雇佣游侠儿,谋害他们眼中的薛家弃妇。——薛景寒为了治愈头疾,摆脱法阵束缚,强迫自己关注苏戚回忆往昔。其间百般折磨苦楚,难以详述。后来性情好转,约莫痊愈之期不远矣。“大人未曾想过暗害您,也不曾打压苏家。”

断荆道,“他打探您的消息,命人阻拦死士追兵,后来又问罪殷黄两家,势必要给您讨公道。”

屏风后的人轻声道:“这不是给我讨公道。”

如何不是呢?断荆想要辩解。“殷家黄家根基深厚,行事周全,即便曾和卞氏有所勾结,亦懂得断尾求生,保全家族。”

苏戚道,“薛景寒无非是找个由头,对这两家下手罢了。如此一来,既可解决旧怨,又能整顿朝堂,扶持寒门出身的臣子。”

新帝即位后,薛景寒改革官制,放宽仕途任人唯贤,修改刑律加重对贵胄王侯的惩治力度,这些举措苏戚都看在眼里。他有远见卓识,雄才伟略,是权臣也是大衍希望。可他冷漠如斯,步步为营,走一步想十步,从不意气用事。哪怕是以前,两人感情如此深厚,也不见得薛景寒会冲冠一怒为红颜,搞些天王凉破的霸道行径。何况现在他不爱她。断荆张了张嘴,无力反驳,只道:“大人心里有您。他会好起来的,到时候肯定能接您回去,爱重怜惜……”苏戚:“去他妈的爱重怜惜。”

这句脏话没什么情绪,语气轻淡得很。断荆却被堵得喉头梗塞。良久,他缓缓道:“殷家黄家自顾不暇,想必不会再派人来了。今日这些刺客,看打扮恐怕是黄家先前雇佣的江湖人士,拿钱卖命,尚且不知朝中变化。”

“既如此,你先跟着我,以防万一。”

苏戚停顿了下,“莫要告知薛景寒。”

断荆沉默片刻,点头答应。他已经是苏戚的人,万事当以苏戚为先。只是,他不说,薛景寒未必不会知情。苏戚也想到了这处,自嘲般笑了笑:“罢了,你们能找到我,他自然也能。不过看样子,他不会主动来见我。也好,刈城还有些事没忙完,等我安排妥当了,就回京城去。只要我不凑到他面前,他便不打算杀我,对么?”

断荆:“……是。”

屏风后响起轻柔的脚步声。白衣青袍的女子走出来,长发如墨垂落腰间。她已洗去了脸上的伪装,漂亮而沉静的容颜彻底暴露人前。断荆愣怔一瞬,再次低下头去。不知是不是多时未见的缘故,苏戚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像是玉石经历反复打磨,蕴着温润沉着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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