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礼见状连忙又为于康胜诊脉。可于康胜却又随即晕了过去。“胥神医,他这是怎么了?”
刘知县慌忙问道。裴礼一边诊脉,一边忧思重重的说道:“他服了毒。”
“服毒?是何时服下的?”
刘知县问着,眼神狠狠地看向牢差。牢差双腿发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说道:“小、小人冤枉!自从他入狱后,咱们一直严加看守,他绝非在此服毒的啊,大人!”
刘知县眉头一皱,刚想怒斥牢差看守不当,却听得裴礼说道:“这位小哥所言不假,于康胜的确不是在这牢中寻的毒药。”
而后,裴礼又在众人的注视下,扒开了于康胜的下巴,一粒蜡丸空壳从于康胜舌下掉了出来。“果真如此。”
裴礼说道,“于康胜舌下一直藏有剧毒之物。刚刚恐怕是在他供认之时,便已下定决心,咬破蜡丸服毒自尽。”
苏裴怡不禁吓得捂住了嘴巴,颤抖着指着他说道:“自尽……你是说他……他、他已经死了?”
裴礼凝眉点了点头,说道:“此毒剧烈异常,从口而入,直接攻心。”
听到这话,刘知县连忙喊道:“速唤仵作前来!”
差役应承前去,丁捕头亦上前一探于康胜口鼻。“大人,这于康胜确已没了呼吸。”
过了许久,仵作匆忙赶来,查验于康胜之尸体,果然如裴礼所言。贺子非在旁看得这一幕,收起了扇子,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贺子冀给了你多少好处,竟让你甘愿为他丢了性命。”
于康胜业也故去,且他临终之前,也已将下毒、杀人之事供认不讳,虽然他最后指认幕后指使,却也因证据不足,难以给贺子非定罪。案件终以于康胜之死落幕。当日,府衙之人在裴礼的协助下,再三试药,才敢将解药投入井中。为防无病之人误食井水引得不适,裴礼还特意调配了些许中和补养的方子,在井旁向取水之人布施。这口井当年因裴礼之父而打,如今,却又因裴礼而重见天日。事情告一段落,裴礼与苏裴怡、贺子非一同到府衙,向刘知县、丁捕头他们致谢告辞。刘知县依依不舍道:“本官知晓此事有些为难,可还是想替咱们柏溪百姓问上一句:胥神医可否留在此处?本官可在这县衙之中给你留个一差半职,未来也好协助本官办案。”
裴礼自然婉拒。而苏裴怡却笑道:“柏溪镇有刘知县这般又潇洒俊朗、又明察秋毫的好官,已然知足了。”
刘知县嘿嘿一笑,说道:“这就是胥夫人会在容貌之上恭维于我。要是之前不知也罢,而今知道你与胥神医已结连理,我才明白。许是这俊俏的容貌看多了,才觉得我这歪瓜裂枣也别有一番韵味。”
苏裴怡强忍了许久,才不至于笑出声来。而刘知县又对贺子非说道:“贺兄,待你娶妻之日,可千万记得遣人给我捎些喜饼。”
说着他又凑近贺子非耳语道,“记得也带张夫人画像来,让我看看是何等姿色。”
贺子非摇扇大笑道:“刘老弟,那是自然!”
回去的路上,苏裴怡对贺子非问道:“你和刘知县都聊了什么,怎都开始称兄道弟了。”
贺子非勾起坏笑说道:“男人之间能聊什么,你若想知道,改日到我房中,我细细说与你听如何?”
裴礼听言一把将苏裴怡揽在怀中,冷着脸说道:“子非,你若再敢与你嫂子打趣,信不信我明日就在你餐食中下不举之药。”
贺子非连忙举手投降:“胥神医且饶,本公子还得为贺家开枝散叶呢。”
苏裴怡在旁憋笑,可听得裴礼说的那句“嫂子”,她还是不禁一阵脸红。一路车马奔波。这小院位于城郊,本鲜有人烟,可今日一路上却见陆续行人匆匆而过离住处越近,行人越多。回到小院之时,只见乌央乌央地数十百姓挤在院外,将这不大的院落团团围住。“这是出了何事?”
贺子非不禁问道。苏裴怡看着贺子非打趣道:“许是百姓知晓是你指使的下毒之事,特来此处寻仇了。”
贺子非却指了指行人手上提的活鸭、鸡蛋之类,笑道:“你见过寻仇用这些做兵器的?”
人群中有人见到车马行近,又注意到车内裴礼的身影,连忙高声说道:“胥……胥神医!”
话音未落,人群便向马车移来,瞬间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人声鼎沸,苏裴怡隐约从中分辨出些许恭维之词,这才了然:这些人是冲着神医而来。苏裴怡见状不禁抿唇窃笑,心中想着,这群人如今竟像是粉丝见到偶像一般激动。“裴兄,这镇上竟有如此多人患疾吗?”
贺子非皱眉问道。苏裴怡不禁翻了个白眼,说道:“贺三公子,你是不是这几日变得痴傻了,你没听得他们说是来道谢的?”
裴礼无奈叹了口气,沉思许久才下了马车。见到裴礼出来,人群霎时间鸦雀无声。半饷,人群之前才有一个牵着幼子的老妇,颤颤巍巍说道:“胥神医,当年你爹治好了我们一家五口的瘟疫,而今小孙子中了水毒,也多亏你施药治好了。你们父子当真是天上医仙下凡啊!”
身后众人纷纷附和道:“对!真乃医仙下凡啊!”
裴礼淡笑说道:“此番我不过是开了些补药,治病救人之事,你们该感谢柏溪医馆的吕大夫以及采芝堂的刘老板才是。”
可人群又道:“莫提那两个唯利是图的庸医!”
“就是,你不知那吕大夫为了收复诊的钱,特意减了药量,我爹吃了三副药都没好!”
“那刘老板如今都关在牢里了,谢他作甚!”
人们纷纷愤然而谈,裴礼只好又道:“如今大家得以康复便好。”
而那老妇又道:“一隔十载,当初胥神医匆匆离去,我都没来得及道一声谢。不知你爹他,可还好?”
裴礼凝眉叹了口气,才道:“他早已故去。”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纷纷惋惜。随后大家又纷纷将手上的鸡鸭蔬果、茶点礼品之类送至裴礼手上。苏裴怡见裴礼一脸为难,连忙走到他身旁说道:“大家听我说,心意胥神医心领了,只是我们明日将启程离开此地,这些东西确实用不上。”
“什么?你们明日便走?”
“这怎么行啊!柏溪镇岂不是又要庸医当道,这让我们百姓怎么活啊!”
苏裴怡见状连忙又道:“大家放心,刘知县是明官,已在草拟这行医律法,若能递上御前,大家便能安心治病,不再怕庸医骗取钱财了。”
听苏裴怡几句劝慰,众人才安心些许。可这物品虽然几番拒收,还是堆满了院落。人群散去后,苏裴怡看着院中的鸡鸭乱飞,以及快堆成小山的那一包包东西,眉头越皱越紧。可这些却乐坏了那小黑狗,追着鸡鸭乱跳乱蹦。自从之前得了裴礼的医治,这幼犬已然康复如初。上次苏裴怡给它取名为“胥语延”,得了裴礼好久冷脸,后来只好根据它的肤色取了“黑子”这个土的掉渣的名字。苏裴怡将黑子抱起来,忧心忡忡地说道:“怎么办?要把这些带走,恐怕还需两辆车马。”
贺子非在旁憋笑道:“胥神医果然魅力非凡。”
裴礼看着这满院之物摇头叹息,几许才说道:“看来还需请白洛前来帮忙了。”
白洛得信来到院外,尚未注意到院中堆砌的那些物件,便听到苏裴怡一声声温柔地唤着“黑子”“黑子”。白洛不禁脸上一红,推开院门说道:“嫂夫人还是叫我小黑官爷吧,如此亲呢的称呼,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可白洛再一抬眼,却见苏裴怡抱着幼犬,一人一狗莫名其妙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