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呀魏哥哥,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抓了一下”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可能是刚睡……”魏行猛地将她一拉,压下了木清溪的头,二人跪在路边,那声“闲人退避”回响在空旷的长街上,清脆的金铃声渐渐清晰起来。夜色如被蘸水的笔晕开,逐渐向东方淡去,化出一线晨光,深青色的天幕下灯如长龙,两个妙龄女子手提琉璃八角坠铃灯,浅露遮面,袅娜地引着身后绵延的纱帐缓缓行来。木清溪悄悄抬眼望着从她身前行过的足有半街长的纱帐,杏色薄纱在当中灯火的映照下散着暖光,她与魏行跪着的冰冷的街砖之上,只能瞧见里边人影绰绰,那帷帐虽薄如蝉翼,却恍惚隔了一座围墙。那是许多如他们一样跪着的人终其一生都跨不过去的围墙。长长的纱帐终于行到了尽头,铃声渐遥,终归寂静。少女望着远去的灯火,不知想起谁也曾如此流靡绝伦,时移势迁,繁华今已属他人,心下顿感悲凉。“这是什么人,好大的阵势。”
魏行轻轻一笑,道:“段家四公子,段昭段长夷,今日看来,想必他新得襄王赏识,两月内连升为中护军的传闻确实不假。”
“那可真是一飞冲天了。”
青年偏头看着她,却只望见少女眼中清澈坦荡,并无半分艳羡之情,他像是在躲避什么一般挪开了眼,话中颇有些解嘲的意味:“襄王绝非明主,栖在这棵大树上恐怕不是良禽所为。”
“那魏哥哥可是要择木而栖喽?”
木清溪冲着魏行玩笑似的挤眉弄眼,嘻嘻一笑,“快走吧,这么大费周折把我带到这来,我可是很好奇你口中的‘大生意’到底是什么。”
她总摆出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魏行也乐得这么以为,大家都落得清净。更何况贼车上了可就不是说下就下的。下贼车只能有一种情况,那便是要进贼窝了。“那便请吧。”
青年方才脸上的一丝僵硬倏地散了,低笑道,“待会儿木姑娘若是见到什么可莫要怪罪。”
“嗯?”
木清溪觉得魏行语气有些微妙,却见他没有半分要解释的意思。无奈,她小跑着赶上已走在前边的魏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安道:“魏……魏行,你认识路吗?”
“在下,”魏行显然有了一丝愤怒,宽袖一甩,加快了步子,“在亘京从未迷过路。”
木清溪对“从未”一言深表怀疑……不过好在不会迷路是真的,青年领着她左兜右转,终于在一个颇为偏僻的巷子深处停了下来,这似乎是个没什么人家居住的地方,屋子虽然老旧却干净得没有一丝过日子的样子,此刻正值上午,严冬里晴日稍暖,竟无一人出门,所有房子都紧闭着漆黑的大门,木清溪默默地数着,差不多要有十几户是这个样子。她不觉打了个冷颤,魏行在最里边的一扇门上轻敲了两声,又重叩了一下,门上一块木板从里边被拉开,只听一人道:“永堕无路,入者莫还;欲叩冥府,先问鬼关。”
“阴阳万化,大道长存;权真衡伪,判死掌生。”
那门嘎吱一声闷响,缓缓地开了,一少年负手而立,冷冷地打量了一下二人,方开口道:“魏判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