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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妖猫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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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黑猫跃上屋檐,细长的尾巴高高的翘起,四只脚掌踩在湿滑的瓦片。南宅子是花桥镇最负盛名的古建筑,保留着南方特色的白墙黑瓦,又融合了当地特有的封闭式结构。从高处往下看,四面高耸的房屋封锁着院落,与院门正对的是主人家的屋子,左右两旁上二层是姨太太们的房子,最下层住着长工、丫鬟、老妈子等等——当然,这都是旧社会的那一套,地主都被打到了,现在的南宅子也是普通的民居。谈到南宅子,不由得想起导演张艺谋拍摄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虽说电影的取景是在“乔家大院”,但和南宅子的布置也相差无几,正如借颂莲之口说出的台词——“我就是不明白,在这个院子里人算个什么东西?像狗,像猫,像耗子,什么都像,就是不像人!”

今夜的南宅子也挂着灯笼,但不是喜庆的大红灯笼,而是家里死了人挂的白灯笼。堂屋的木门大开,一眼就能看见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案台上堆满了哀悼逝者用的菊花,簇拥着一张灰白色的遗像,两旁的蜡烛不停的跳动,使得遗像上的面容忽明忽暗,也能隐约看出是一个十七、八的女子。棺材前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手持念珠,似乎正在为早亡的孙女的超度;也许,她只是为了减轻心中的愧疚,以免做了亏心事,半夜被厉鬼找上门。夜风吹动,案台上的菊花和烛火轻轻的摇动,风里传来了轻微的猫叫声。“喵……喵……喵……”这猫叫声最为奇特,又是大半夜听到,十有八九都会以为是婴儿啼哭。生物学家解释,猫在进化的时候,已经习惯依靠人类生存,刻意模仿婴儿的哭声,也是为了博取人类的宠爱;但有些事情生物学家解释不了,比如猫有九条命,比如猫经过尸体会引起诈尸,比如猫可以变化成人类模样的妖物……民间传说,半真半假,谁也不能一锤定音。老太太听到这猫叫声,也没心思拨弄念珠。“爱国,去把那烦人的野猫赶走,别绕了茶茶的清净,死了也不得安生,那才是最可怜的。”

老太太睁开眼睛,越过棺材瞧着案台上的遗像,长长的哀叹一声,“我那可怜的孙女啊,怎么就想不开,拿刀子割手腕呢?”

“妈,您也不要太伤心,茶茶妈走的早,咱们这些年也不够疼爱她,估计这才让茶茶得了抑郁症。退一步讲,茶茶是自杀,也不是咱们的错。”

说话的是个中年男子,一星期前刚剃了光头,现在脑袋上刚生出白色的发根,都说男人老得快,丁爱国算是老的格外快——丁爱国正是死者的父亲,对于女儿的死,他倒是也谈不上多难过,毕竟原配死后他很快续弦,家里还有个大胖小子,一个闺女死了还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丁爱国不算是个迷信的人,倒是也听说过,“猫遇尸体容易诈尸”,拿起手边的一根竹竿,走到了院落,打算把那只烦人的黑猫直接打死。说起来也怪,自打女儿丁茶死了,每天晚上都能听见猫叫,想来是丁茶生前最爱喂养流浪猫,这些猫又想来找吃的。深更半夜,正是猫抓老鼠的时候,想逮住一只猫可不容易。丁爱国拿下挂在杆子上的咸鱼,猫着腰,将竹竿藏到了身后。“小猫,我这里有鱼吃,快点出来啊……”如此反复的说了几遍,果然听到了动静,不多久,一直纯黑色的黑猫,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双幽蓝色的眼睛,小心谨慎的瞧着丁爱国。丁爱国将咸鱼等到地上,悄悄攥紧了竹竿,一棒子就能敲碎黑猫的脑袋。黑猫也许是真的饿了,缓慢的走到了咸鱼面前,嗅了嗅后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就开始吃了起来。丁爱国眼露凶光,二话不说抡出一棒子,朝着黑猫便敲了下去。一棒子砸下,只听得一声猫的惨叫声,可地上却没有猫的尸体。丁爱国可是愣住了,他亲眼看见棒子打中黑猫后,那只猫居然变成了一团烟雾,再次隐藏于黑暗之中。“这……这是咋回事,难不成这世上还真的有猫妖?”

丁爱国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保持清醒,“肯定是最近熬夜打麻将,眼睛花了,猫就是猫,还能成了精不成?”

不管怎么说,好歹是把黑猫赶走了,丁爱国扔掉竹竿,打算接着回灵堂给女儿守灵。就在丁爱国背过身的刹那,身后又传来了猫的叫声。“喵……喵……喵……”“这黑猫还真是阴魂不散,明天就给你下耗子药,看我不把你药死!”

丁爱国转回身,本来是打算寻觅黑猫的踪迹,不料竟然看见院中出现了一个女孩——这女孩背对着丁爱国,穿着黑色的裙子,蹲在地上像是在观察小蚂蚁。丁爱国可是吓了一跳,院子里都住了些什么人,他可是一清二楚,哪里来的黑裙子小姑娘?真正让丁爱国确定自己是“撞鬼”,还是因为女孩头发上的发卡,那是他亲自给女儿丁茶买的生日礼物。今晚正好是丁茶的“头七”,看样子还真是女儿回来了。丁爱国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走近黑裙子女孩,毕竟是自己的闺女,想来也只是回家看一眼罢了。“茶茶,你是回来了吗?你咋能想不开,一个人就走了呢?”

丁爱国壮着胆子,伸出手臂,抚摸着黑裙子女孩的肩膀,“茶茶,你走了之后,爸可是每天晚上都想你……”话音未落,那黑裙子女孩身子不动,脑袋直接转了过来,一双猫一般的眼睛,满是怨恨的盯着丁爱国。一声惨叫,惊动了灵堂里的老太太,她手中的念珠突然断了,珠子滚落了一地。老太太惊慌失措的睁开眼睛,突然发现孙女的遗像里,居然浮现出一直猫脸。更为惊悚的是,厅堂里回荡着指甲挠棺材板的声音。老太太吓得六神无主,慌张的念着一些道听途说的驱邪咒语,可还是没能阻止棺材板被移开,然后……从棺材里伸出了一条手腕有伤口的胳膊……猫妖现世,少女诈尸。东方既白,安静祥和的花桥镇,也在缓慢的复苏。一入花桥古镇,必然会联想到“江南水乡”这四个字,一条长河贯穿古镇,河面飘着碧绿的浮萍、停着木质的小船,两岸清一色黑白交错的民居,一大早就有勤快的妇女在河边淘米,还有顽皮的孩子在河里撒尿——也不知道这米做出来会不会有尿骚味。木船从桥洞下驶过,船上站着三个“一脸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陈浮生瞧着美丽的花桥古镇,不由得想起了田园山水诗人王维,“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这花桥镇即是一幅水墨画,也是一首流传千古的好诗——只是陈浮生没有想到,他的好心情,很快就被打破了。“三位外乡人,花桥古镇就算到了,南有‘南宅子’,北有‘金龙庙’,都是旅游的好去处。”

撑船老翁眼角一笑,放下竹篙,向着陈浮生三人伸出了手掌,“有来有往,出入这花桥镇就这一条水路,迟早还要碰上的,不妨留下点辛苦钱?”

“在理在理,老爷子你这一路也辛苦了,肯定要给钱啊。”

说着,陈浮生从怀中拿出了钱包,掏出一张百元大钞,“老爷子你也不用找了,就当下回我们三个出去的路费。”

没成想这老爷子根本不搭理陈浮生,脸上满是嫌弃,就像是说:“这么点儿钱,你是打发要饭的呢?”

陈浮生也有些不爽,干脆收回了红色了红色毛爷爷。“老爷子,做人做事要讲道理的好伐?来的时候你可没说要钱!”

“那我也没说不要钱?这年头,天底下还有白吃的午餐?一人一百,少说你们也要给三百!”

老爷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瞟了眼河岸,漫不经心的说:“你们三个可瞧好了,这船离岸上至少也有三丈远,你要是不给钱也行,跳河里游上去吧。”

陈浮生惊讶的目瞪口呆,这不就是光天化日打劫吗?——陈浮生是什么人?那也是“茅房拉屎脸朝外”的汉子,不可能惯着这老爷子,当即开始脱衣服,打算化作游鱼、游上河岸。瞧着这一幕,不单是撑船的老人傻眼了,杨耀和苏弦也赶紧一左一右,拉住陈浮生。“生哥,不就是点钱吗?小杨爷我怎么说也是个款爷,我掏了,我掏了!”

“对啊浮生,这大白天脱衣服,这么多人看着呢,有伤风化,有伤风化……”“你们俩闪开,我陈浮生虽然穷,但也不缺三百块钱,我就是不能惯着这种敲诈行为!”

三人闹腾了好大一会儿,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乘船的老爷子只好收了一百块钱,把三人送上了岸,临走时还对着陈浮生竖起了大拇指——这年头的年轻人,为了点儿钱,一言不合就脱衣服,实在是惹不起。总而言之,一小段插曲结束后,三人是真正的进入了花桥古镇。花桥古镇自古以来都是颐养天年的好去处,山清水秀,空气清新,生活节奏也慢,最适合老年人养养鸟、遛遛狗、斗蛐蛐;现如今自然也是旅游的好地方——当然,陈浮生三人此次出行,可不是为了养老或者旅游,而是为了找一个人。在沙河村的时候,一只“水鬼”怨气消散后,将一条银白色的项链交到了陈浮生手里,嘱托陈浮生来到花桥镇,将项链交给自己的母亲。既然是逝者的遗愿,陈浮生当然要履行承诺。花桥古镇不大,除了本地居民还有众多游客,人流量可是能比得上一线大城市,在大海里找一滴水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好在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三人随便一打听,就知道谁家的闺女失踪了半年,一直杳无音讯。到了正午时分,三个人便到了一家卖特色糕点“龙须酥”的糕点铺,见到了那可怜女人的母亲。每到这个时候,陈浮生便会感到无尽的悲伤和无奈,他该怎么告诉一位可怜的母亲,你的女儿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最终客死他乡、身葬河底?苏弦懂得陈浮生的心思,这份苦痛必须要她主动承担。她大致说明了情况,把那些残忍的事情不着痕迹的抹去,这才把银色项链交到了那位母亲的手里。女儿失踪了半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位母亲也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她非常感谢陈浮生和苏弦不远千里送来这条项链,说什么也要表示谢意,送出了一盒精致的龙须酥。等陈浮生和苏弦走后,才听见糕点店了传来了哭声。“苏苏,你说人世间为什么那么多的悲苦?既然我们千辛万苦的来了一遭,不应该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吗?”

“或许正是因为有太多的悲苦,那些平淡的幸福才显得难能可贵。”

苏弦也是个情感饱满的人,和陈浮生是天生一对儿,但更多时候,她都会暂且忘却那些伤痛,去抚慰陈浮生心中的伤痕,“有一部电影里讲的好,‘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红烧肉’,想吃的时候,就自己下厨做一顿;它不是那么多奢求,只是简单的生活。”

两人走在花桥古镇的街道上,享受着南方城市特有的气息,在旁人眼中,也是一对二幸福的年轻男女。走了许久之后,陈浮生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思来想去,终于是发现了问题——自打进入糕点店后,杨耀就失踪了。“我勒个去,小杨子去哪里了?他这种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不会去糟蹋人家花桥镇的姑娘了吧?”

“你这么一说,我好想有点印象,杨耀……好像是碰见一个熟人,咱们赶紧打电话联系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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