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十二年,一个不寻常的一年。一夜,华入寝,一人趋而曰:“将军,大事不好啊!”
华暴起,眉翘,剑挺而指,此人惊而欲昏,华即放剑,携之曰:“公欲言何?”
盖占卜禀大凶,俄而曰:“臣今夜观星象,意谓龙潜于晋。”
华大惊,杀之,夜无眠。久之,市朝往往语,曰晋阳有天子气,黄氏欲绝。遂早而朝,群臣诎身俯首,华曰:“近日,或谓孤病而命不久矣,更或谓天下易主,此大谬也,孤甚善,若有信而传之者,杀无赦!”
群臣汗如雨滴,皆念伯翰。
既朝,华语均曰:“此乃汝之过,安可潜龙于晋阳乎?!”均怫然曰:“吾安知其龙乎?乡人扶助,人之常情也。且汝子尚在而孙矣,胡绝乎?”
华曰:“汝之所念,孤岂不知?”
均隐怒而低首曰:“臣即刻书遣之入京。”
既去,华咳嗽不止,以巾捂口,见血出,长息之,念行将就木,乃上榻。
晋阳城外,督军常于城外亭中与客饮,兴尽乃散,问其意,不于山水而于民,民至乐亦至,以民唯晓督军而不知皇帝。经多年,士卒万许,等诸侯也。书至,曰: 延平末年,京中传言龙潜于晋,王遂使汝入宫,往之宫中,必备必戒,无违于帝。 伯翰阅后,知其旨意,又喜又畏,然后被甲佩剑,号令三军曰:“进京勤王!”文贞于后以防变。黄华于病榻上,问岳弘道:“孤可诚欲土矣,关中战事如何?”
“禀摄政王,刘西定来势汹汹,关中……”
“何?”“关中仅河西武关矣。”
华欲吐血而强止,曰:“快聚室于此,孤留遗诏!”
俄而四子咸至,华正欲言,传信谓杨伯翰进京,华又惊,血大吐而呼曰:“吴均!吴均!”
无人应。华恍然大悟,快速安排好布属,而为时既晚,但见伯翰被坚执锐,大步而来,四子色挠而跪。而黄华容寂,曰:“卿为何负孤,孤错于何?”
伯翰曰:“子叛上入京又为何?吾锐乃刑贼耳。”
华泣曰:“可否让孤再活几个时辰?而且可否别杀孤的儿子?我把我的兵全部给你,我把我搜刮的钱也给你。”
伯翰曰:“可。”
华及其子面露喜色,及伯翰去,三卒入而弑之。伯翰命士卒以王府察尽,乃见银元万两,伯翰遂分于麾下而不占一丝一毫,又于后宫见佳丽数百,伯翰或遣散,或遗于功臣,宫中除王府,皆平静如常。
“臣令陛下受惊,请治臣之罪!”伯翰单膝而跪曰。
皇帝曰:“卿言重矣,黄华乃乱臣贼子,而卿进京诛贼保朕,诚乃良实,功之大,然则何来罪乎?”后率军西征刘西定,收复关中,有功。次年,皇上以之为丞相,改年号为太甲。 “今太甲年第一次早朝,众卿须打理衣着,若脏则洗之,新年号要有新气象。”
杨伯翰于朝曰。
众卿皆以为然,而有一人反曰:“众臣咸劳于案牍,何以洗?”伯翰曰:“好之衣着以彰体面于民,体面于邦,体面于四海。”
此人对曰:“则官皆勤于衣而疏于政矣,何来兴邦?”
伯翰曰:“敢问汝谒友,见友衣冠不整,汝礼乎?等之,若外邦入朝,见然,外邦安想乎?且更衣所需曾不盈须臾,何误公务乎?”
此人无言以对,挥抽而去。 一日,伯翰务于奏折,吴均请见。既入,鞠躬揖曰:“臣拜见丞相。”
伯翰连忙扶均,曰:“若无均叔,何来前程,安能谓拜乎?”
均对曰:“公一人之下而万人之上,岂有不拜之理?”
伯翰请之坐,问曰:“均叔欲进何言?”
均曰:“公宜知朝中有一大将谓陈宇通,禁军统领也。此人兵甲不若公足,而威望甚高,其尝数举才,御宣将军、刘徐州皆其所举。其之欲独揽大权者久矣,必有除公之心,公须慎戒,以防不测。”
“今朝大闹于庙堂者乎?”
“然也。”
伯翰曰:“均叔所言,吾必听之。”
均喜而去之。
及夜,伯翰问文贞:“卿知陈宇通乎?”文贞曰:“臣略有耳闻,禁军统领也。太祖初设此以护上,故彼刑公有理,公刑彼则无道,虽刑之,亦临群雄,难矣。”
“难不在其禁军,而在其外兵。”
吴均悄然入门曰,咳嗽不止,“其侄叶澜者,据宛城而虎视京洛也。此乃其敢与公抗者也。老夫诚不谬,公乃于此,遇难而进,甚善。”
“然则何以胜?”
文贞问。
杨伯翰止曰:“莫急胜,宜先知其故。均叔,叶澜与陈宇通间有甚么事?”均咳而曰:“澜固为宇通举于荆州督军,后黄华以谢宗虞为,澜得谪守宛城者,宇通护也。若非公,京城姓陈矣。故宇通与澜约,宇通为澜保名义,澜护争通于朝廷。由是老夫以为若杀宇通,澜可不战而降。”
“怪也,有兵之将何降也?”
伯翰质疑。
“叶澜固以亲属而任之,不义也,且不善执政,更不能也,宇通若死,澜无依则降。”“而杀之难矣!”
“何难?!黄华入京,宇通非但不刑,而助纣为虐,此一不义;宇通存私兵于宛城,可谓欲不令,此二不义;公可以是使帝于旁而寝,若其兵至,可谓欲篡君自立,此欲三不义。此三者可成大罪,弑之易如反掌。”
“其若不以来何以弑?”
“宇通性敏急,公若有动,必惊之。”
文贞曰:“鄙人姓饶名文贞,方才听先生所言,鄙人自渐形秽。”
均笑而对曰:“权变权变,在于变,且活变。汝宜智甚于老夫,吾衹通于变,平衡之术一窍不通。”
文贞曰:“先生谦虚矣,吾究韩非之道久甚,但知于书中,先生乃解牛之庖丁也。”
伯翰止曰:“夜既三更,速速归寝。”
遂入寝。
四更,月隐黑云,鸡犬不鸣,门户皆闭,但闻少许杂声,声之城外。旦日,大军浩浩荡荡行至城内,往后数日皆若此。 宇通惊之,骤聚人谋曰:“本想于洛阳待些时候,今伯翰军相继入洛,若其全军屯此,刺相难矣,故吾众须尽快刺之。”“大人,据情报传,伯翰欲于今夜与上共寝,奴才以为可以除奸护上之名夜袭。”
“好计,乃以之为!”
夜晚,禁军行至皇宫外,四下却无人,唯侍女太监于门外,一太监问曰:“大人来此做甚?”
应曰:“闻国贼今夜欲挟上,乃特来护驾,”
“国贼?”“杨伯翰!今夜寝与上” “哦,不在。”
宇通不信,强入寝宫,但见帝寝,莫与之。宇通恍然大悟,急忙出殿,但见大军环之,自云乃护驾之义师以诛陈贼。宇通惊之,欲亡而无处,万箭齐放,死矣,余军皆降。伯翰遂以其首遗澜,澜见之,诚大惊,恐无处可依,遂归降而送宛城。自此,伯翰移居于华阴,遥控朝廷,可不经朝廷而自行出军,太甲元年十月,汉中下,次年二月,得河西大片土地。 而吴均年近花甲,以病重而终日于榻,欲去,伯翰亲往。伯翰问曰:“均叔可安好?”
均曰:“老朽行将就木,何好之有?莫谓什么客套话,有话快讲。”
伯翰涕然曰:“谓实,吾能上此位,皆得靠均叔也!微叔之故,吾盖庸碌一生也!”
均曰:“噫!同乡人也,何故如此?老夫尝任知州,与尊君交好,知汝有大才而非经书可域,故举汝,后诚不谬,秉文经武,雄才大略。以汝之能,虽无老夫,汝亦可举大计而兴。”
伯翰曰:“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也。”
均曰:“汝言过矣,老夫何德何能?老夫临终有几件心头之事,愿汝可。其一,老夫膝下有一小子,谓曰壹宁,愿汝存之以引吴氏香火。其二,今天下大乱,吕仲贤、刘陵等人,老夫甚有交际,不足虑,当虑者乃李承道,今见其仅占幽燕之土,而野心勃勃,争强好胜,文韬武略,公宜汇多力而对之,不可小觑。”
“均叔所言,伯翰当铭记于心。”
停数日,辞去。
黄氏灭亡而杨氏兴立,远在幽燕的李承道将会有什么动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