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美琪微微低了低头,眨了眨眼睛:“说实话,我真的不确定,若是我在,我是不是一定能护得住李妃。”
“起码你在的时候,你统帅六宫,你管理内务府,她们下手的机会,还是少的。如今还是那许妃统帅六宫,我总是觉得不安,便愈加小心。”
提到许妃,战美琪便觉得确实让人觉得十分危险。奈何自己刚刚回宫,许妃眼下也没什么大的错处,想要把许妃拉下马,自己再重新统帅六宫,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哎,有些事……总是难两全。”
战美琪轻轻叹息道。“我也就这么一说,你也别听着太有压力了些。你想的东西太多了,又想着要保一方安宁,又想着要保护我肚子里的孩子,这世上那么多事,你可怎么能这样管得过来。”
战美琪张了张嘴唇,想着要不要和张静芝说是许飞燕和刘可儿联手害死李艺婷孩子的事,可又想着自己毕竟口说无凭,这样说话也有些太过奇怪,于是又把话咽了回去。殊不知像张静芝这般,能听懂所有动物说话的人,早就知晓了这些消息。战美琪说道:“我虽能力有限,但是还想尽力而为。”
张静芝端起了桌上的茶杯,看了看战美琪,说道:“你如此执着,自然也会树敌不少,这些日子,你可是要小心些了。”
战美琪听了这话,顿时眉头一皱,十分敏感,张静芝这样持重的人,话可是绝对不会乱说的,既然张静芝说了这样的话,那么就一定有她的原因:“我要小心什么?”
张静芝又是看了看战美琪,说道:“小心刘贵妃,小心刘尚书,小心定远侯。”
战美琪皱了皱眉头,一时想不到定远侯和刘氏的关联,可却还是愣愣地点了点头,她实在想不通,为何这个刘贵妃总要和自己过不去,明明昨日才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却还有别的无穷无尽的事情继续迎头赶上,难不成这位刘贵妃就非和自己较上劲了?一边想着,战美琪还是一边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张姐姐提醒,我会多多注意。”
张静芝点了点头:“嗯,此番我见你,其实也就是为了说这些。鹤樱宫好久没进过客人了,你破例进来,也不好呆太久,不然人人都想往我这宫里走了。你快回去吧。”
战美琪又是愣了愣,她没想到,原来今日她能进入鹤樱宫,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张静芝想要提醒她。她站了起来,微微行了个礼,说道:“多谢张姐姐,我先告辞。”
说着便带着夕霞,退出了鹤樱宫。三日后,早朝。这天早上,慕容文博其实有些微微发困,昨夜批奏折到很晚,使他还带着少眠所带来的疲惫。当他终于把所有早朝准备商议的事情商议完时,他忍不住轻轻出了口气。他一如往常的说道:“众位爱卿,可还有事启奏?无事便退朝了。”
正当他想按以往那样,下朝走下龙椅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念想。“启禀皇上,臣,有事启奏。”
定远侯长孙嘉浑厚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慕容文博看向长孙嘉,挑了挑眉。虽说长孙嘉日日上朝,可作为一个几乎没有实职的侯爷,他素来都没什么话可说的。今日却是说要有事起奏,看来也是非比寻常。尽管心中颇为疑惑,可慕容文博那张年轻俊美的脸上仍旧是平静无波,他点了点头,说道:“奏。”
“启禀皇上,华夏国如今虽是国力强盛,粮仓殷实,可却应节俭为好。华夏国疆土辽阔,边境广博,有三军驻守,为我华夏国保北疆、西疆、南疆,军力充沛的同时,军饷要消耗极大,为百姓的赋税徭役,造成了沉重负担。如今凌霜大将军大破伏苍,使伏苍两年内都无余力再进攻华夏,西疆这两年,可保太平无虞。故此,臣在此请奏,是否可以解散战家军,以节省国力。”
听到“解散战家军”这几个字,慕容文博手中的拳头不由得握紧了起来。慕容帅听到此言,也是坐不住了,一贯在朝堂上寡言少语的他,都忍不住说道:“侯爷,此言差矣。伏苍虽说现在已千疮百孔,无法大举进攻,可这不代表伏苍不会小面积偷袭。西疆仍是需要将士驻守,而战家军驻守边疆数十年,对西疆的各类情况作为熟悉,保留下来以稳固边疆安宁。”
尚书令刘玺赶紧接话,乘胜追击:“战家军向来骁勇善战,守护我华夏国边疆多年,不过如今战家军主帅已死,战家军无统领三军之人,自当自此解散,收归到其他军队之中。”
“刘尚书!战老将军为国而死,如今尸骨未寒,你便在此说要解散战家军,不觉得令人寒心吗?”
慕容帅语气中已带着薄怒。“帅亲王,如今我们可是在朝堂议事,国事重于一切,怎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感情而致天下苍生于不顾?”
定远侯长孙嘉又继续说道。慕容文博见朝堂之上大家吵成一团,只觉得头疼,他扶额道:“太师,国公,你们怎么看?”
太师吴志万想了想,走到了大殿中间,说道:“回皇上的话,微臣以为,如今战老将军已死,而战老将军又后继无人,战家军继续维持现状,确实有些于理不合。”
“嗯。”
慕容文博从喉咙里哼出了一声,又转过头来看着张琦。国公张琦一贯以来都深知皇上的心意,他想了想,说道:“侯爷、尚书大人、太师、帅亲王说的,自然都是有道理的。战家军以此行状保留,却有不妥,此事自然需要处理,可如今战老将军为国牺牲不足百日,而战妃娘娘又是如此神勇,大破伏苍,在此之际要解散战家军,显得我华夏国对忠臣将士太过薄情。依老臣之见,此事不该操之过急。我想可以让战妃娘娘主持大局,为战家军精心挑选下一任军中主将。这样一来,战家军可以保留原本的体制,无需解散,也可以有人出任主将,正了战家军的名头。各位看,这样如何。”
张琦这番话还没说完,慕容文博的脸上便有了笑意,张琦话音刚落,其他大臣还不及言语,慕容文博便迅速接话道:“好!国公这个办法好!就按国公说的办,退朝!”
说着便直接从御座上走了下来,撤出了大殿。刘玺脸色微沉,长孙嘉的眉头微微一皱,却也很快恢复了常容。一贯固执的吴志万对此倒是没有太多怨气,虽说他是个认死理的人,可到底是敬重战无双的为人,也不再多言。慕容帅则是看着张琦微微鞠了一躬,表示了感谢。张琦则是颇具风度的微微颔首,便长衣飘飘地离去了。慕容文博一路从大殿回到了养心殿,气得半晌没有说出话来,洪元顺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可奈何皇帝平日的时间都是有规整的,实在担不起半点耽误。洪元顺终于还是悄声说道:“皇上……一会儿还要开军政大会……皇上您得看奏折了。”
慕容文博瞥了一眼桌上的奏折,拿起来翻了几页,又是气愤地摔倒了桌上,愤然道:“放肆!”
洪元顺听了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慕容文博深吸了口气,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洪元顺,说道:“这些人,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看看看,有什么可看的!军政大会,来来回回说的不都是战家军的事。看来这刘尚书和定远侯,在军部的势力也是不可小觑。一帮臣子,竟是这样要挟朕!”
洪元顺跪在地上,又是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只是安静地听着。慕容文博又继续说道:“去,说朕身体不适,说朕头疼!一会儿的军政大会,让定远侯和刘尚书去主持去吧!”
洪元顺听这话便知慕容文博心中有气,连声说道:“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宣旨!”
说着便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要往外走。“等等。”
洪元顺顿了顿,脸上的嘴角抽了抽,还是挤出讨好的笑容来,转过头来:“皇上还有何吩咐?”
“去一趟荣熙宫,告诉战妃今天的朝堂之上的事情。她早晚都要知道,与其她从别处知道,还不如现在朕告诉她。”
“是……“洪元顺只觉得头疼,每次要去这荣熙宫,洪元顺都觉得头皮发麻。这个战妃可是十分奇怪,无论是恩赏还是惩罚,战妃那似乎从来都没怎么给过洪元顺好脸。洪元顺每次见到战美琪都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并不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而是一个一点也不受欢迎的多余人。不过即便如此,这一趟,他也还是要走的。他应完了慕容文博,便从养心殿退了出来,先去了议政厅宣旨,军政大臣们听到了如此旨意,都有些微微发汗,他们虽属定远侯或是刘尚书一派,可随着当今皇上登基日子越来越久,他们也越来越明白当今的这位少年天子并不好惹,若是他有了什么事心中已有了定数,就算上百臣子上奏也是毫无作用的。刘玺和长孙嘉本是打好了一肚子草稿,想着如何在军政大会上劝服慕容文博,却被突然的“不见”弄得无处使力。于是议政厅里便是一片沉默,场面十分尴尬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