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我就知道人没错。”
池昭有些心虚,他第一眼没认出来。后来那小丫头生气的样子,尤其是翻白眼时格外嫌弃的模样,简直和梦中的一模一样。事后他才发觉,自己要找的人恐怕就是她。昨日一别,连对方住在何处都不知,实在是有些难办。只能留在这里守株待兔,希望她能再来。“我媳妇儿怎么还不来,我都快饿死了。”
池昭丝毫不觉得这话有吃软饭的嫌疑,空明怎么想,都觉得昨日那个瘦小的小姑娘,与池昭口中梦中人不同。那样一个心地善良,会给他麦子吃的女菩萨,怎么能和小侯爷这种纨绔浪子喜结连理呢?空明有些不能接受,觉得小侯爷糟蹋了人家小姑娘。“梦里那个人,不一样。”
池昭发觉空明看自己时那带着几分嫌弃的目光,喃喃出声,并不是说给旁人,倒像在告诫自己。“她和旁人不一样的。”
空明微楞,旋即又是叹息。这位小侯爷年纪不大,如今不过八岁。幼失怙恃,空有父辈遗泽得了忠勇侯的爵位,却是群狼环伺,一家子亲眷不似亲人,倒像是豺狼虎豹,仗着他年幼,便要分一杯羹。池小侯爷仗着有贵人怜惜,才勉强没被人搬空家产。又有老仆苦苦支撑,算是全了忠勇侯府的门面。旁人在长辈膝下承欢时,他要面对的却是那些所谓长辈的觊觎。看似鲜花着锦的日子,实则内里悲凉。如今他年纪小,还能肆意妄为,做出因为梦境离京出走的事来。再过几年,若是在一些方面没有建树,被贵人厌弃,怕是日子难捱。从高处跌落,远远比生来就在山坳,不知高山风景要苦闷得多。空明对这位小侯爷抱有些许同情。“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恶心。”
池昭嫌弃摆手,捏着怀里的纸团,盯着地上被霜打红的野草发呆。“今年似乎格外冷一些,小侯爷还是早些回京的好。”
大和尚收起徒劳垂钓的直钩,开始寻找野菜。出门几个月,养尊处优的高僧面若银盘的一张脸,都要成瓜子脸了。若是不能珠圆玉润,怎么端着一副得道高僧模样?空明有些许忧愁。“不走,我找人。”
池昭望着玉州城门所在的方向,微微眯眼。“只要我想,这世上没有我办不了的事!我一定要找到她!”
那似乎是梦中自己最亲的人。倒是挺有信心。空明饿得没力气理人,继续采集野菜。想起昨日的女菩萨,越发觉得那小姑娘颇有佛像,让人见之心喜。姜瑶瑶午饭是早上带出来的饼子和葫芦里的凉白开,饼子是昨晚做的,硬邦邦有些难嚼,她刚褪乳牙不久,叼着饼子努力啃食。姜琼玉仔细打量她的牙,安慰道:“过年牙齿便能长好。”
距离过年还有好几个月呢,姜瑶瑶有些忧愁。一日功夫,在劳作中很快过去。姜老幺将姜瑶瑶背起来,嘴里便被塞了一块中午没吃完的饼子。他扭头看了眼小姑娘的侧脸,原地掂了掂背上的重量。“明日抓鱼。”
“鱼肉丸子,鱼头豆腐汤。”
姜瑶瑶抱着小叔的脑袋报菜名,姜老幺动手能力不错,说抓鱼自然能抓到。“明日我也要出来。”
姜老幺不置可否,大步流星往前走。“哥,二哥,带上我!”
姜三壮屁股还疼,非要和来时候一个待遇,被人背着走。姜二壮转头,目光沉沉,盯着弟弟臀部看了眼,一手一个抓起大小花,快步往前走。“飞喽——”小花抱着菜篮子,兴奋大喊。姜三壮只能背起农具,一瘸一拐跟上。“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他嘴里嘟囔,迈着怪异且六亲不认的步伐。姜琼玉走在最后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自家刚开垦出的农田,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他抱紧手中书册,背着书箱快步跟上家人。回到家,小花果然被揍了一顿。女女混合双打,同一个门闩,同一个凶神恶煞的阿奶,外加面色冷然的三婶。小花雷声大雨点小,鬼哭狼嚎响彻云霄。姜瑶瑶抱着饭碗看热闹,晚饭是粗面做的韭菜盒子,外加面糊糊汤。在姜家,这种饭食算是改善生活。“哎呦,小孩子嘛,打两下就行了,不要太用力嘛。”
姬彭山坐在柴房里,一边吃韭菜盒子,一边试图劝阻。姜老太当即骂道:“闭嘴,这里没有饭桶说话的份,在你的狗窝呆着去!”